“愈哥,教練叫你等會換了衣服和他一起去個飯局“
齊愈珂聞言皺了皺眉, “我不去”
熾熱的汗珠順著臉部硬朗的線條一直滑到脖子,留下一串水跡和微微的癢,齊愈珂擦了擦臉上的汗,漆黑狹長的眼睛抬也沒抬一下,拒絕得乾脆。
他知道程辭想乾什麼。最近他因為以前黑拳的負麵新聞鬨得名聲狼藉,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但總像有人在背後暗箱操作,控製網絡輿論,現在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齊愈珂的黑料。之前談好的廣告和讚助商紛紛找到各種借口和理由臨陣脫逃,合同不簽,連電話都不接了。
可憐教練兼經紀人程辭,從他帶著齊愈珂走上職業選手這條道路的時候起,就憑著他的八麵玲瓏和如簧巧舌一路混得風生水起,名聲大噪。哪裡經受過這樣的冷落和不待見,程辭已經幾天都睡不好覺,急得在拳擊室門口直轉圈,門口地板上的紋路都被他得鞋底給磨平了。
說要參加飯局,肯定是要去陪笑臉拉讚助了。齊愈珂從來不理這些人情世故,他隻負責專心訓練,專心打拳,彆的他一概不管,丟給程辭去操心。
沒過多久,走廊上就傳來一陣劈劈啪啪的腳步聲,每一個節拍都在表達來人的焦急憤怒。
“齊!愈!珂! 你怎麼回事兒啊?就去吃個飯能怎麼你了?啊?我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人家說想見見你本人再談下一步的合作,這眼瞅就要成了的事兒,你彆掉鏈子啊!”程辭簡直像一個機關槍一樣,激動得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對著齊愈珂一頓輸出“你知道現在你身上的廣告和讚助都掉得差不多了,沒有知名度和熱度你連參加下一次的比賽都困難,你現在負麵新聞纏身,那些媒體捏著筆杆子就亂寫,你這個當事人倒是一點兒不著急。你說我這是造的什麼孽…”
“他們寫的也沒錯” 齊愈珂終於抬起頭,打斷了程辭的義憤填膺。
“你說什麼?”程辭一愣,像是沒聽懂對麵這個囂張的帥哥嘴裡說出的鳥語。
“我本來就是黑拳出身的,他們沒亂寫,事實而已。”
程辭被噎得說不出話,又想到六年前在地下黑拳市場第一次見到齊愈珂的樣子,他心臟一緊。六年以來他從沒主動提起過黑拳這個話題,他覺得這對齊愈珂來說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是不能提及的疤。今天他這樣坦誠地說媒體沒有亂寫,反而讓程辭心裡更不是滋味兒了。
“狗屁!你就是走投無路打了兩年黑拳掙錢,誰都知道你是被逼成這樣的,那些無良媒體,還扯什麼你服用違禁藥品,說你打針,都是放屁!”程辭的用詞逐漸變得粗俗起來,但音量明顯減小了。他倒不是心虛,是這樣不堪的揣測和罪名,他哪怕說出來都覺得是對齊愈珂的侮辱。
齊愈珂換好衣服,一邊把訓練用的拳套收進櫃子裡一邊說“我沒那麼玻璃心,他們怎麼寫我我根本無所謂,我隻想做好我自己的事,彆人怎麼想我和我根本沒關係。”
說完這句話他又扭頭看了程辭一眼,看見對方因為激動和憤怒皺緊的眉頭和緊張的肌肉,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上前拍了拍程辭的肩膀 “晚上幾點的飯局?”
程辭立馬來了精神,“晚上七點,雲宴307號包房,彆遲到。”
齊愈珂覺得他這一秒反差真是好笑,嗯了一聲背上包走了。
晚上七點,齊愈珂準時推開了雲宴307包房的門。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飯桌最裡側的男人,清瘦俊朗,高高的鼻梁上駕著一副無框眼鏡,筆挺的灰色西裝把他包裹得嚴嚴實實,哪怕是坐在人堆裡也讓人一眼就看見他。齊愈珂腦袋裡不由自主浮現出“膚白貌美”這四個字。
男人在他推門進來的一瞬間也抬起頭望向他,眼睛裡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程辭立馬站起身來積極地介紹 “愈珂,這是億辛集團的副董,餘知先生。餘董,這位就是我們的金牌拳擊手齊愈珂。”
億辛集團,齊愈珂有點印象,公司成立二十餘年,涉獵很廣,各個行業都有他們的投資。但是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集團董事長餘億和他的愛人葉裴辛。這兩個人白手起家創立億辛集團,在那個同性還不被認可不被接受的年代頂著流言蜚語公開認愛,被人背後戳脊梁骨甚至當麵諷刺說是二椅子也能麵不改色,直到現在這一壯舉還是一段業內愛情神話。
那這位餘知,想必就是那二位的養子,億辛集團的太子爺。那這頓飯要是吃得順利,讚助可不是筆小數目。齊愈珂暗暗思忖,這下程辭可要樂得嘴角升天了,側過臉去一看,果然被他給猜中了。
他沒注意到,對麵的餘知看見他的眼神飄向正在傻樂不知所雲的程辭時,清秀好看的眉毛輕輕擰了擰。
“你好”餘知清冷好聽的嗓音和伸出來的右手打斷了齊愈珂的思忖。
他回過神來,也伸出手輕輕握了握餘知的手“你好餘董,久仰大名。“手下的觸感冰涼卻滑膩,像玉一樣,他覺得有點奇怪。
他一個打拳的,平時接觸到的都是一身腱子肉的男人,皮糙肉厚的,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有點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哦?真的?齊先生聽說過我?“
這一連三個反問還真把齊愈珂問住了,一句客套話而已,這個餘小董事這樣的天之驕子,該不會活到這麼大沒聽過場麵話吧,哪有人聽到這種假話還要刨根問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