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靜靜地坐在禦書房裡,他麵前的桌上擺著兩本冊子,這就是葉玨和文瑾留下的鑄造術和羽林槍法。那時畫麵上的兩人策馬離開後,玉璧就又恢複成了平常的樣子,眾人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上麵再顯出什麼東西來後一乾大受震撼的君臣這才離開了園子各回各家。
等皇帝回到宮裡,就親自去了藏書樓找到了那兩本被隨意放在書架上的書冊。大概是這兩本書的外表都太平常了些,它們在這裡待了三年愣是直到現在才被人翻開了書頁。
皇帝看不懂這上麵寫的東西,但是他知道這兩本平平無奇的書冊上記載的東西對朝廷而言有多重要。這些東西若是葉玨當時拿出來,如今這皇位上的人是誰還真說不準。
父皇的寵愛再加上元後娘家的勢力,以及武將的支持……
這觸手可及的無上權利,他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了。
這一夜,皇帝徹夜未眠。
不過這一晚上睡不著的又何止他一個?凡是去了園子的大臣,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清查自家有沒有失蹤、早逝的親人,沒查到還好,一旦發現自家有這種的大臣俱是心神一抖,若不是被家人死命的拉住,他們都恨不得親自把墳挖開看看裡邊到底有人沒有。
那文家小娘子從棺材裡蹦出來的一幕,足以讓他們做上三天噩夢的了!
而文淵就沒什麼顧忌的了。他一回到府上,不等家人詢問他怎麼這麼晚才歸家,就氣沉著臉點了一隊家丁,氣勢洶洶地衝到了西峰山。
文瑾墓前,文淵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一聲令下:“給老夫把它挖了!”
挖墳?
這……
眾家丁猶疑不定,掘人墳墓可是缺大德的事兒,而且這裡還是二小姐的墳,老太爺他彆是弄錯了吧?
“不用看我,直接挖!”文淵瞪著眼,腦中全是文瑾從棺材裡鑽出來,又跟著二皇子吭哧吭哧埋坑的場景,一時間情緒激動起來連胡子都抖得十分有節奏。
生動的詮釋了什麼叫“吹胡子瞪眼”。
在文淵的催促下,家丁們遲疑著舉起鏟子就要動手時,被跟著過來的文淵大兒子文澤給攔住了。
“父親,您這是乾什麼?!”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文澤被氣急了的老父親嚇得滿頭大汗:“這可是小瑾的墓啊!”
文淵一揮手:“你彆攔著我!你們還愣著乾什麼,我讓挖就挖!”
“父親!”文澤失聲道:“小瑾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您要這樣對她?”
文淵道:“老大,你想知道那不孝女做了什麼?那你就彆攔著我,你睜大眼睛仔細瞧瞧這棺材裡到底有什麼!”
“挖!”
當墳墓被挖開,家丁們顫顫巍巍地撬開了棺材蓋,下一秒卻同時驚呼一聲。
文澤望著空空如也的棺材徹底傻了眼。
他、他女兒呢?他女兒呢!
事實果然如那玉璧上所示的一樣。文淵哼一聲,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文瑾還活著,他心裡歡喜,但想到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們這群家人,踏上一條荊棘坎坷的“歸途”,一心想要回到那什麼“大唐”什麼“天策府”去,這些歡喜便又化成陣陣怒氣和心酸。
他的小孫女,心中的歸宿不在這裡。
“不孝女啊,不孝女!”
第二天一早,文澤告了假,頂著兩個黑眼圈跑到臨海寺想要找方丈,然而院內僧人卻告訴他,就在剛剛方丈已經被天使接進了宮去,他來晚了一步。
“大師,這天地間真有另一個世界嗎?”皇帝問。
方丈念了一聲佛:“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三千世界中,吾等不過滄海一粟罷了。”
皇帝笑了:“朕以前不信,可這時卻好似不得不信了。”
方丈垂眉:“一切皆有定數,陛下不必太過憂心。”
“你這老和尚,話說得倒是輕鬆。”皇帝歎了一聲:“不過有我那位二哥在,我確實放心了幾分。今日多謝大師指點了,汪林送大師出宮。”
目送方丈離開,皇帝想到自己剛才的話,不禁啞然失笑。
曾經他對葉玨一直防備,可是剛才他竟親口說出有他在自己才能放心這種話來。
這種轉變,是好是壞呢。
方丈剛出皇宮沒多久,就又被請到了另一位大臣家裡,把在皇帝那裡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後,方丈在回去的路上又被下一位大臣請了去。
這些日子京城周邊的和尚道士們一下子忙碌起來,到處給人解惑論道,香火結結實實上漲了一大截。
玉璧上顯現的所有畫麵在京城達官貴人間傳的沸沸揚揚,柳家和文家頓時成了京中萬眾矚目的兩戶人家(主要是皇家的八卦他們也不敢明著討論)。文家還好一些,柳家的名聲可就降到了穀底。
柳四被關在了佛堂裡抄經禁足,她這正是議親的年紀,此事一出哪還有好人家願意娶,甚至連往日裡關係比較密切的幾個閨中好友都被家裡人耳提麵命的警告不許再與她聯係了。
至於那個嬤嬤,也以家規處置了。
……
半個月後,又是一個早朝將散的時間,園子的掌事命人快馬來報:“皇上,那玉璧又有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