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漸漸響起機器滴滴的聲響。
指尖無意識地輕顫了一下,室內的光隔著層薄薄的眼皮照進瞳孔,驚醒了床上還在昏迷的人。
眼簾稍稍掀起一點,胃裡翻滾著的嘔吐感才遲緩地漫上喉間。
酸軟的身子幾乎不受控製,方時一闔著眼半晌,大腦終於想起先前在車上的事。
掙了掙還有幾分暈厥的神經,奮力睜開眼來,卻一眼瞧見門口站著兩個人。
女的。
在接吻。
方時一把眼睛閉上。
我還是暈過去算了。
在微弱的機械聲下,衣料輕微的摩擦都被無限放大,不過片刻,大門一開一合,腳步聲就朝他這走來。
呼吸聲停在身邊,縱使是緊閉的雙眼,都能察覺到火辣辣的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圈。
方時一壓製著情緒控製呼吸,一股熱氣卻噴到了他的臉側。
“醒了怎麼不跟我說說話?”
方時一睜開眼來。
方渺坐在床邊,對他微微笑道:“方小姐。”
室內的溫度稍顯冰涼,沒有窗戶,亮堂堂的燈分不清是白天黑夜,但單從外觀上看,像是一間儲物房。
方時一半身酥麻,隻能張嘴道:“你和範塵佐……是什麼關係?”
“你隻想知道這個嗎?”
方時一沒有說話。
“其實我比較好奇,方小姐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方渺說話的速度很慢,深邃的眼像一個無底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
無力的四肢像是回到了一周目的那天。
方渺挪到隔壁的機子前,手指輕輕點了幾下,身側的音響中就傳出了熟悉的新聞聲。
大腦沒再像往日一樣發出電流的音效。
不過是因為和問秋達成完美結局後係統就不再發布任務了。
方時一緊張地舔了舔唇,心中隻抱著幾分希翼期盼對方能因此將他放走。
方渺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等了片刻,才回到床邊。
對方的目光和先前一樣沉靜,卻盯著方時一沒有說話。
房間裡的角落裡裝了一個冒著紅光的監控攝像,周遭擺放的機器像是將東西匆匆放入,同房間的環境分外不搭。
方時一試圖沉靜地對上方渺的目光,對方卻將身子一傾。
嘴唇輕柔地貼在了他的臉上。
!!!!!
方時一瞳孔猛地一縮,沒等他開始掙紮,方渺便起身輕笑道:“你真的是太美了。”
“能告訴我是怎麼做到的嗎?”
指尖被人挑起,指縫中一點點擠入對方的手指,十指緊扣,方渺握著他的手,眼中甚至滿腔深情。
“讓我找了那麼多年的東西就在你的身上。”
“又輕而易舉地讓他完全消失。”
“甚至讓易博士退出了我的實驗。”
女生同他離得很近,鼻尖離他也不過一寸。
呼吸瘙癢著皮膚,又是一陣清涼的唇輕柔地貼上頸脖。
胃裡翻騰的惡心,方時一根本動彈不得,頭試圖往側邊一挪,終於乾澀道:“你到底要乾什麼。”
方渺抬起頭來,癡迷地摸著方時一的臉側:“我本來想把你作為我最好的實驗樣品,但你也看到了。”
“我受製於他人之下,所以能告訴我東西放哪了嗎?方小姐。”
實驗樣品四個字讓他狠鬆口氣。
原來這人隻是想做實驗,並不真是潛在攻略對象。
方時一是半點看不出她受製在誰下,腦中反複整理著思緒,開口道:“你們現在抓住我有什麼用,隻要我一直不說……你們被找到不過是遲早的事。”
他緊張道:“你現在放了我,我還能不去追究。”
方渺並未立刻回答,細細地觀察著方時一的表情,反倒笑了笑。
“你知道我有一個很好的辦法,能讓你馬上說出來嗎?”
方時一呼吸都跟著放緩。
“問秋?”
望著方時一變換的表情,方渺咧開嘴露出整齊的白牙:“是叫這個名字吧?”
“那你猜猜,我們用你的手機抓到了誰?”
方時一心下一沉,用儘全力咽下慌亂的心跳。
本想用著手機作為一個定位,卻沒想到這一處。
好在身體難以動彈,不至於將他的緊張一展無遺。
說多錯多。
方時一抿著嘴一言不發。
桌上傳來一聲震動,方渺回頭一望,笑吟吟地啊了一聲:“真巧。”
周圍的擺設分明是一間儲物室。
牆上還有不少撕扯的痕跡,像是之前貼過一些掛鉤之類。
“我想你肯定想看看這個。”
視線被方渺的聲音拉回,舊版厚重的筆記本上對麵發來了一個模糊的視頻。
背景是漆黑的洞穴,銀發的男人被蒙著眼睛反綁著跪在正中央,身上的衣服都是熟悉的那身。
方時一心口一窒。
“砰”地一聲槍響!
喉間止不住地喊出了聲。
眼前跟著屏幕的背景黑了一片。
隻餘下那遏製不住前一摔的身影,同從大腿窟窿裡滲出的鮮紅。
電腦被人“啪”一聲合上。
“一共二十分鐘。”方渺笑道,“五分鐘一槍,你可以考慮一下。”
短短幾十秒內方時一的額間漫出冷汗,手腳縱使奮力一爭也不過隻能麵前抬起一點。
怎麼辦。
怎麼辦!
方時一抑製著緊繃又打結的神經,換了口氣,顫抖著雙唇道:“在……”
“在……之前的房子裡。”
方渺安撫似地撫摸著他的手指。
“當時我晚上被人跟蹤以後……”
方時一奮力補充著細節,將內容說得更加可信:“我當時搬家的時候不小心把他落在了範塵佐的那個小區。”
說到這方時一倒是忽然想通。
那時範塵佐突然離開去公司,也應當隻是接到方渺的電話,特地將他引到無人的地方。
“他是什麼?”
“隻是……”方時一艱澀道,“從小戴到大的護身符……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腦中都會有電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