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第二個人來問Anna,是不是他們今天的表現不太好。
Anna拍拍藝人肩膀,說沒喊卡就沒有不好。
這次新歌MV用的都是新人,初出茅廬難免會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擾得鈴聲大作。
其原因隻不過是一天拍攝下來,不論過與不過歌曲的原創都冷著張臉。
罪魁禍首坐在休息間的沙發上,一雙長腿放得舒展,手指敲打著屏幕,室內的燈光下,無名指上的素戒被照得泛了點光。
Anna敲了敲門:“怎麼樣?”
“很好。”問秋頭也不抬,“感情到位,舞蹈過關。”
是半點沒發現自己給新人帶來了心理負擔。
問秋脾氣很大,人緣倒是極好,平日同新人相處得放鬆,專業問題有好有壞直接點出,但往往就是這種人,輕微的改變都容易惹得人戰戰兢兢。
瞧著對方的眼睛都挪不開一刻手機,Anna無奈道:“這個點那邊應該才剛天亮吧?”
“七點了。”
“那你還發消息打擾人家休息?”
問秋手指劃拉半天,長舒口氣:“我沒發。”
他還真沒發。
將近半月的異地,將問秋的分離焦慮拉滿。
不過是一個將待發的消息重複輸入好幾遍,將二人的聊天反複看了好幾次而已。
而地球另一邊的方時一,反倒是沒半點想人的功夫。
二人的工作正好撞在一處,一個最好離開,一個不得不留下。
問秋這次工作地址相較來說是國外更好,而一旦開始便得持續到全部完成。
方時一本想著應當沒有幾天,信口開河說自己過幾天工作結束就去國外找人順帶逛逛,沒成想這一拖拖了大半月。
Bug越修越糟心,連續半月下來險些沒把方時一給乾死。
昨晚奮戰到淩晨六點,倒在床上眼睛一閉一睜都快要傍晚。
方時一劃開手機,先給人發了條消息過去,沒過幾秒對麵的電話倒是撥了過來。
方時一吃驚道:“還沒睡?”
電話那頭還傳來細細碎碎的吵雜聲。
問秋低聲道:“快了,在收尾。”
方時一應了聲好也沒再說話,點開擴音起床洗漱,從衣櫃下拿出個背包時,問秋已經在回酒店的路上。
他的手機不開靜音,問秋就也不會在對方睡覺時發消息去打擾,等總算打通了電話,一天的事情就一溜地往下倒。
方時一一心二用,邊收拾邊應聲,聽著問秋絮絮叨叨的聲音開始困倦,忍不住笑了一聲。
“到了沒?”
房口“滴”地一聲響,問秋困得薅了把頭發,摁開房間燈,強撐精神道:“到了。”
要帶的衣服不算太多,捎上桌上的身份證,已經算是收拾妥當。
問秋一向是早睡早起派,寧願早晨四點起床工作,也不願意過十二點才睡,但身處除了他以外都是夜貓子的團隊之中,依仗照顧大眾的想法,什麼也沒說卻將自己困得夠嗆。
“那你先睡。”方時一溫聲道,“醒了再找我。”
“嘖。”
問秋倚在門邊,垂下的手還在一下下地摩挲著無名指的素戒。
對方的呢喃的聲音小而沉,方時一問了兩遍才終於聽清。
笑了聲:“我也很想你。”
窗外的天由日落黃昏轉為豔陽高照,飛機落地的那瞬,正好壓中早上十點。
說來自己也算是實現了工作結束來找人的承諾,雖說晚了幾周,也險些為此加班加到頭發掉光,但好歹也是來了。
房卡昨晚被Anna寄存在了前台,半小時前還發消息說,希望他能讓問秋接收一下發過去的樣片。
站上電梯的那一瞬,方時一反倒忽然有幾分緊張的情緒。
不過是半月沒見,直升電梯宛如拉高了心臟,“叮”地一聲響,一直到他行至門口刷卡,神經也仍舊高高懸著。
推開一條門縫,走廊上太陽的暖光往漆黑裡擠了一寸。
客廳裡的窗簾沒拉,安靜的房間應當是還睡著沒起。
輕聲關門,一直等到視線逐漸適應黑暗,走在柔軟的地毯上,方時一莫名其妙有幾分自己是什麼個變態偷偷潛入彆人房間的錯覺。
一直到行至臥室,這種感覺倒是愈加濃烈。
方時一簡直扶額,莫非還得敲門開燈敲鑼打鼓才算是光明正大。
怎麼給個驚喜還給出了點做賊的感覺。
目光摸見枕上擱著的一頭白毛,讓方時一呼吸難免窒了一窒。
銀白色的碎發搭在緊蹙的眉間,好似連在睡夢中都不太高興。
方時一不想打擾對方睡覺,卻又記著Anna的囑托。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將眉心推平,靜謐的環境中嘴都還沒張開。
“砰!”地一聲響!
方時一都未曾反應過去,就被人一拳打花了眼。
跌坐在地上的瞬間,他腦海中難免有了一寸的自我懷疑。
難道我真是變態?
“問秋!”
鼻腔是酸澀的痛楚,細細密密電流地攀上腦中。
床上那人猛地翻身坐起,方時一眼角疼得流淚,跌坐在地上火都往腦中燒。
“你他……!”
說著話拉扯著眼淚又往外擠。
問秋的大腦像是宕機了大半天,才終於恍惚道:“我,不是……!”
方時一緩著麵上的痛,沒來得急說話,耳邊就沙沙地一響,腳下一重,身上一熱,是問秋急匆匆下來將人抱了個滿懷。
白絨絨的短發蹭在頸側,溫涼的嘴唇在頸側貼了貼,抬起來緊張道:“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