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劍氣衝破妖力所化屏障,內丹碎裂的聲音響起,路揚閉上了眼眸,嘴角牽起了淺淺的苦笑
真遺憾呢,還未見到央央一麵啊
正在此刻,恰在此刻。
陌生又熟悉的氣息襲來,有人攬住了他的肩頭,將他往外一推
路揚睜眼,卻見到了一個此生難忘的畫麵
一身白衣的司徒賜,衣袍獵獵,墨發飛揚,他低著頭,有幾縷淩亂的發絲垂在額前
劍尖從他後背刺入,到胸口位置刺出,猩紅的血液順著劍尖凝成了一條血線,緩緩滴落
他微微抬頭,目光渴望而又深情地凝睇著路揚,兀地他展顏一笑,笑容滿足而愉悅,嘴角一片殷紅,隨著他唇瓣翕動,汩汩往外冒
路揚錯愕地看著他,有些怔忪,他看清楚了他的口型,他說真好
時間好似停止了,路揚大腦一片空白,他好似明白了什麼
隻是,為何呢?
還沒等路揚想通這個問題,那老道士似乎也知道自己殺錯了人,封了他幾個穴道,將斬妖劍抽了出來,便踉踉蹌蹌地走了
走之前,他眼神彆有深意地看了司徒賜一眼,司徒賜嘴角微勾
雖是做戲,但受的傷卻是真的,真的有點疼呢。
直到他看到路揚有些恍惚地向他走來,才安心地往地上倒去
路揚飛上前將人接住,心情很是複雜,撫上他安然的眉眼,輕聲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也是從此刻起,路揚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而司徒賜在他心裡,認知從央央相公的“弟弟”司徒予,變成了僅次於央央的人類朋友
卻說司徒賜因受傷一事成功拖住了路揚
兩人去了路揚師父所在楓葉鎮的山上清風觀養傷
風儘城的一切也在按計劃進行著
司徒賜也在那道人,也就是偽裝的巳晟的掩護下,多次往返於風儘城與楓葉鎮之間
轉眼已過五年,這幾年路揚也曾悄悄地去看望過李玉溪,見她已平安生下一子,臉上幸福不似作偽
便也放下心來,去了都城為司徒賜尋藥,據巳晟所言,司徒賜心脈受損於壽數有礙
而就在都城的極北之地,恰有一味藥引,能修補受損的心脈。
而他不知道的便是,他所看到的李玉溪乃是巳晟所練傀儡所化,
而那真正的李玉溪,早已被司徒予關在了暗室,成為了一個禁/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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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的夜晚,隻有更漏聲響
無人注意到城主府裡嫋嫋升起的黑色濃煙
直到漫天的紅光點燃了夜色,
刺鼻的氣味夾著灼熱的溫度,伴隨著劈裡啪啦的倒塌聲,終於吵醒了偏房熟睡的仆從婢女
不知誰喊了一聲走水了,城主府亂成了一團,嘈雜聲不斷,眾人衣衫不整的起來,慌忙從不遠處的水井裡打水,試圖滅火
然,火勢凶猛,儘管下人們在管家的指揮下,一桶接一桶的撲,如此一炷香有餘,卻仍無濟於事
這場大火來得蹊蹺又突然,來勢洶洶又發展迅速,猩紅的火舌一卷,頃刻之間便吞滅了大半房屋,然而它不知疲倦,仍叫囂著要將一切覆為灰燼
而在一間無人注意到的暗室裡,卻有一紅衣女子被人扼住了脖頸
猩紅的火光照映在一張表情瘋狂的臉上,那高大的男人表情凶狠,邪肆地笑著,一隻手掐著女人纖細的頸子,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人提將起來
一邊喃喃自語:“你不配用這張揚兒的臉,更不配生下阿予的孩子”
紅衣的女人因快要窒息並未聽清楚他的話
她眼前陣陣發黑,大腦因缺氧而嗡嗡作響,額角青筋暴跳,清麗的臉蛋因窒息充血而顯得有幾分猙獰
“救……我”女人張著唇,揮著手本能地掙紮著,求救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位置,眼角隱有淚花閃過
窗外站著一個沉默的男人,夜色遮住了他的臉,隻餘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形
眼前的一幕在他麵前上演的卻是另一副畫麵
高大的男人將小鳥依人的女子攬在懷中,兩人含情脈脈,互訴情衷,相約殉情赴死
這郎情妾意的美滿畫麵刺痛了他的眼
心下隻覺諷刺至極,多麼感人的一對亡命鴛鴦啊
他的手掌緊緊掰著窗牖,木刺刺入掌心,刺出了血,他卻渾不在意
而此人不是司徒予又是誰
或許此時在他的心裡已經意識到有些不對了
然而妒火上頭的他沒有選擇深究
也正是這個決定,讓他日後悔恨終生,不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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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兒,寶兒被阿予害死了呢!我們合該下去陪她對不對!”
司徒賜兀自說著,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眼神空洞,似乎陷入了癡狂狀態
然而,他的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該怎麼說呢?幸福?滿足?
多年夙願一朝達成,那種感覺實在太妙不可言了
殺了李玉溪,就再也沒人能阻止他和揚兒在一起了……
或許是求生的本能太過強大,李玉溪在瀕死之際,摸到了不知何時掉落在桌案上燒斷的木棍
那位置,觸手可及
而沒把她放在眼裡,此刻正在走神的司徒賜並沒注意到
這對於李玉溪來說是一個好機會
雖然,她答應了司徒賜要自焚殉情,然,那是他們約定好要逃出去的計劃
至於寶兒的死,她其實並不相信……
她一定要親自去調查,如果真是司徒予所為,她會親手殺了他
思緒翻轉,也隻在一瞬之間
她不顧手心裡那股滾燙的溫度,緊握住那木棍,高舉起來,快準狠地給予司徒賜重重一擊
司徒賜反應極快地伸手格擋,卻感覺手臂一燙,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司徒賜斂眸一掃,
錦白的袖袍竟被撩了個黑乎乎的洞,露出了一小片被熏黑的中衣緞料
好得很啊,司徒賜怒極反笑
李玉溪卻沒給他太多反應時間,像發了瘋一樣,不停揮舞著木棍攻擊他,一下又一下
然而她的力氣又能有多大呢?
男女之間力量本就懸殊,更何況李玉溪隻是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弱女子
司徒賜之前沒有防備,如今精力都放在她身上,見她有力竭的跡象,便輕易將人製住了
將人控在懷裡,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頂,眼底一片陰鷙,語氣卻溫柔又帶著寵溺,仿佛有無限深情:
“央兒可是不想陪我一起赴死?嗯?”
李玉溪掙紮著,想要逃離這個擁抱
卻被他更加用力地抱緊了
李玉溪見此隻得低頭斂目不語
“還是……你不相信寶兒死了。”說話間,司徒賜用不容抗拒的力度捏著李玉溪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讓她正視自己
李玉溪卻不說話,但她的眼神裡卻無聲傳遞著一個信息
那就是,她的確不相信
“那你看這是什麼?”
司徒賜微微使力,轉過她的臉另一隻手從胸口衣襟拿出一樣物什,攤開掌心,示意她看。
李玉溪雙肩抖動,司徒賜趁熱打鐵,接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