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一抹殘月掛在樹梢,深秋的夜已經有了冬的味道,會寧村早已陷入沉睡,不知名的鳥鳴聲在這樣的夜裡有些詭異。
兩聲短促的叩門聲響起,撕裂這夜的岑寂。
緊接著是腳步聲和老舊的木門吱呀聲。
院門被推開,隨即被關上。
梅婆婆看著院中人。
女子手提藥箱,身著一襲白衣,裙擺用金色絲線點綴星點碎花,在月光照映下仿若銀河流動,一頂白色帷帽遮掩女子麵容,屋簷下燈籠的光影也僅能勾勒女子臉部柔和的輪廓。
“白大夫,你來了。”
女子沒應聲,梅婆婆也不著急,耐心等待眼前還喘著粗氣的女子。
過了一會,院中方有人聲。
與方才老人粗礫的嗓音不同,女子嗓音柔軟輕細,若泉水叮嚀婉轉動聽。
“梅婆婆,許久未見了。”女子聲音還帶著未平息的喘息,“累死我了,終於能喘口氣了。”
梅婆婆聽完臉上便掛起笑,白大夫果然還是和從前一樣。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位醫術了得的大夫,白大夫的身子嬌弱,走不了太遠的路。
梅婆婆曾問白大夫為何不給自己開幾副藥補補身子,白大夫卻說沒必要浪費那藥材,她身子好得很,隻是天生不愛動彈。
梅婆婆轉身進堂屋倒了杯溫水端給女子,女子接過,杯子轉眼就見了底,一杯水讓女子因趕路有些冰冷的身體暖了過來。
梅婆婆見白芍的氣息平緩下來,主動向白芍說明老趙的情況:“隔壁老趙腿摔斷了,我瞅著傷得挺重,我便趕緊給你寫了信邀你來給他診治。”
白芍點了點頭,“大夫可瞧過了?”
“瞧過了,我也問過那大夫,他說老趙那腿廢了,沒得治,而且他的意思是他治不了的話,那這十裡八鄉的大夫就都治不了,老趙媳婦也覺得她男人的腿沒救了,哭得都暈過去了。”
“好,那領我去瞧瞧。”
白芍轉過身朝著院門走去,一股幽香隨著白芍的動作在空氣中彌漫,甚是好聞,是佩蘭的香味。
兩人幾步的工夫便走到隔壁院,院門沒關,因為梅婆婆告訴趙家媳婦,大夫約摸著今晚就能到。
屋內燈光昏黃,將這寂寥的夜襯出一些溫暖。
梅婆婆走在前麵,白芍跟在後麵,風從腳邊穿過,裙擺輕舞。
梅婆婆朝著屋裡喊了聲:“趙家媳婦,大夫來了。”
聲音傳到屋裡,趙家媳婦一直在候著大夫,這會聽見屋外的動靜,急忙起身朝著屋外走。
“來了,來了。”趙家媳婦說著,人已經走到門口。
梅婆婆站在屋門口,見趙家媳婦出來,梅婆婆側了側身子,讓趙家媳婦能瞧見院裡的白芍。
院子裡一片漆黑,白芍一身白衣站在院中有些突兀,趙家媳婦猛得看過去,嚇了一跳。
“這位是白大夫。”梅婆婆在一旁開口。
白芍衝趙家媳婦點了點頭。
趙家媳婦察覺到剛剛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
“快進屋,外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