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和許期度過了一整個周末,直到周一下午沈樂有課,許期才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回學校。
在此之後的幾天,紀楊沒有再找沈樂合過一次伴奏。
沈樂的生日和彙報演出撞在同一天,上午彩排時,沈樂不得不給紀楊彈了一次伴奏,紀楊是音樂表演專業的學生,另一首歌曲《我要建一座王宮》即使是第一次和沈樂合作,但也配合得很好。
如果沒有意外,下午的演出應該會很順利。
沈樂換完禮服在後台刷手機,許期突然發來消息:“你是第幾個節目。”
沈樂:“第三個。”
許期:“那應該很快就可以結束,我馬上過來。”
沈樂淡笑著打字:“等你。”
可愛的小貓表情包剛發過去,沈樂倏然感覺眼前一暗,似乎是被人擋住了燈光。
“樂樂。”
聽見紀楊渾厚的嗓音,沈樂抬起頭,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消失。
紀楊虛偽一笑,從背後拿出一個精致的黑色禮物袋遞給沈樂。
“生日快樂。”
沈樂驚訝地起身,盯著那個禮物袋動作局促。
“謝謝。”沈樂雙手背在身後,禮貌地說:“你的心意我領了,東西就不收了。”
紀楊笑的尷尬,說:“這是我特地買來送給你的,你不收的話放在我這裡也沒什麼用,你還是拿著吧。”
紀楊上前一步,想把禮物強塞給沈樂。
“不了。”沈樂連連後退,“不合適。”
紀楊:“我記得以前我送你禮物你都會很開心地收下的。”
沈樂眉頭微皺,淡漠地說:“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再收你的禮物,我男朋友會不高興的。”
紀楊張了張嘴還想繼續說的什麼,這時,幾個誌願者來到後台,讓他們去舞台旁邊候場。
“好。”沈樂微微頷首,先紀楊一步離開。
“那個,樂樂。”紀楊叫住她,“待會兒上台後,我會給你一個示意,然後你再開始彈。”
沈樂垂眸思索,輕輕點頭,“好。”
第二個民樂合奏在掌聲中結束,舞台上燈光熄滅,三角鋼琴被推到舞台左側。
幕布掀開,白色聚光燈披在紀楊肩頭,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彆在衣領上的獵豹胸針在燈光下閃耀奪目。
沈樂等待著紀楊朝自己示意,他在原地硬站了一分鐘,隨後握住夾在支架上的話筒,聲情並茂地說:“首先我要唱的這首歌曲是貝利尼的作品《遊移的月亮》,選擇這首歌曲演唱是因為我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女孩子。”
寂靜的觀眾席頓時發出一聲八卦的驚呼:“哇哦——”
沈樂在暗處皺眉,柔軟的琴凳被攥成拳的雙手摁下兩塊凹陷。
他的言語就和他的西裝一樣板正,舉手投足間風度儘顯,他站在聚光燈下,是全場唯一的焦點,如果沈樂不曾認識他,也一定會認為他紳士又有涵養。
她就坐在他的身後,窺見了他藏在西裝下的虛偽肮臟,那是一口開滿鮮花的井,引誘人探入井中摘取更鮮豔的花朵,可越是深入,才會發現井底沒有花朵,隻有爬不出去的腐臭沼澤。
紀楊:“她很喜歡我唱這首作品,但是因為一些原因,我從來沒有為了她唱過一次,所以今天,這首歌我是唱給她一個人聽的。她就在現場,希望她在聽見這首歌後,可以原諒我曾經犯下的錯。”
紀楊話音一落,台下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
而那些掌聲在沈樂耳中卻化作了冰冷的寒刺,她麵色沉沉,目光冰冷地注視著紀楊,看見他轉過身來,帶著恰如其分的笑容,優雅地揚了一下手。
沈樂迅速收回目光,眼尾隻有厭惡。
手指撞上琴鍵,連貫悅耳的旋律像溫順的流水一樣,伴隨著紀楊動人的歌聲,仿佛讓人聯想到了靜謐的河畔,銀白的月光倒映在湖麵,一個深情的年輕男孩愛而不得,隻能朝著月亮傾訴衷腸。
紀楊的音樂表現能力很強,兩首歌曲唱完,潮水般的掌聲在台下奔湧不歇,紀楊朝觀眾一連鞠了幾個躬,臉上掛著自信的笑。
沈樂收起譜夾正準備下台,一個人影突然從昏暗的觀眾席跑上舞台,在燈光下漸漸顯露出清晰俊朗的麵容。
“哇!”台下的歡呼中還夾帶著幾聲興奮的尖叫。
沈樂被那些呐喊聲禁錮住腳步,她鬼使神差地轉身,很大一捧紅玫瑰帶著濃鬱甜蜜的香味被塞進了她的懷裡。
許期微喘著氣,額角的細汗在燈光下被照得亮晶晶的,看上去像是急著一路跑過來的。
他衝沈樂粲然一笑,說:“生日快樂。”
沈樂心臟緊縮,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捧花。
“謝謝。”
觀眾席右側傳來一聲呐喊:“親一個!親一個!”
人多少都有點喜歡湊熱鬨的心,尤其是在人多的時候,那男生一喊,其他人立刻望風響應,跟著他一起起哄。
許期看了一眼觀眾席,考慮到沈樂臉皮薄,他悄聲道:“走嗎?”
沈樂胸口悶悶的,剛才紀楊的那番話帶給沈樂的煩躁感還未消散,她知道紀楊還在自己身後看著自己。
沈樂上前一步,用花遮擋在自己朝著觀眾的那一側,另一隻手抱住許期的肩膀,義無反顧地貼上他的唇。
“哇啊!”
台下的呐喊聲此起彼伏,許期驚訝了一瞬,神思很快被唇上的柔軟感拉回,在氣息紊亂間,許期按住了沈樂的後背,加深了這個親吻。
台下的歡呼聲更加熱烈,控製室的燈光師識趣地把射燈打在正在親吻的二人身上,許期輕揉著沈樂腦後的發絲,突然意識到舞台上似乎還有另一個人。
桃花眼輕掀,鷹隼般的目光徑直落在紀楊身上。
穿著黑西裝的紀楊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隻有那雙刀子一樣的眼睛緊盯著親密無間的二人,閃爍著嫉妒的光。
火藥味不合時宜地滲入玫瑰花香裡,二人的目光短暫交接,許期冷峻的雙眸中流露出嘲諷與挑釁,他鬆開沈樂的唇,反用一個擁抱將她攬入懷中。
許期始終盯著紀楊,像一個宣告勝利的騎士。
紀楊怒瞪著許期,他低下頭,不甘心地從另一側走下舞台。
演出結束後,許期帶沈樂進了市中心一家西餐廳,餐廳的樓層很高,四周都是玻璃窗,在窗邊能看見整個武南。
沈樂捏了一下許期的手腕,說:“我記得這裡挺貴的,位子也很難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