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期眼淚汪汪地看向沈樂,委屈地說:“我就是覺得你很喜歡吃辣,每次我們一起吃飯,你好像都是在遷就我的口味,我不想這樣,我希望你能吃自己想吃的東西。”
沈樂的麵色驟然凝固,原以為許期是突然心血來潮想嘗試一下口味重些的菜式,沒想到居然還是為了自己。
沈樂用大拇指溫柔地擦去許期唇角的水漬,柔聲道:“可是我也希望你吃自己喜歡的東西。”
許期搖頭,“我沒有關係,彆擔心我,我的適應能力很強的,吃一段時間就習慣了。“
沈樂注視著這張真摯的臉,心底的柔軟好像突然被人捏了一下,感動與愧疚頓時湧上心頭。
“好了好了,不用管我。”許期寵溺地揉了揉沈樂的發頂,笑道,“繼續吃飯去吧。”
深夜,沈樂已經窩在許期懷裡睡著了,均勻的呼吸噴灑在許期頸側,像靜謐叢林中飄起的催眠曲,但許期卻一直睜著眼睛,心裡還惦記著那套設計稿。
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
許期側目看了一眼睡顏平靜的沈樂,暗暗下了決心。
他輕輕掰開沈樂的手,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然後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許期到許宅時已經快三點了,莊園四處寧靜,隻能聽見孤獨的蟬鳴和從遠處傳來的犬吠。
這時候父親他們應該都已經休息了,許期這樣想著,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客廳裡沒有開燈,許期舉著手機輕悄悄上樓,摸到自己的房間,這時候,許期才鬆了口氣,把房間裡的燈打開。
房間內的陳設一如既往,因為自己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住,桌麵上已經落了一層薄灰。
許期循著記憶拉開書桌下的抽屜,直接把自己全部落在家裡的設計稿全都拿了出來,速戰速決地塞進背包裡。
離開臥室時,走廊裡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許期眯了眯眼,迎麵走來的,正是自己的父親許正瀾和繼母李麗雪。
許正瀾麵色嚴肅,鋒利的眼眸直直盯著許期,李麗雪則挽著許正瀾的手臂,微抬著下巴向許期展示她的傲慢。
李麗雪脆聲笑道:“剛剛我就聽見外麵裡有動靜,我還以為是進了賊,原來是許期回來了啊。”
許期被許正瀾的目光盯得不舒服,隻想快點離開。
他抿了抿唇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許期立刻轉身朝樓下走。
“等一下。”許正瀾粗獷的煙嗓在身後響起,接著,是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許正瀾冷聲道:“既然要走,就把家裡的東西留下。”
許期不動聲色,“我拿走的都是我的東西。”
許正瀾冷笑:“放在這個家裡的就是這個家裡的東西,這是我的房產,在這個房子裡的就都是我的東西。”
許期眉頭緊鎖,被積壓在心底的憤恨再次發出新芽,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許正瀾,突然聽見倚在牆邊的李麗雪發出一聲幸災樂禍的笑。
許期眉眼一抬,看向李麗雪。
撞上許期目光的李麗雪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慌亂,但想到有許正瀾給自己撐腰,她又直起了腰杆,倨傲地直視著許期。
許期唇角牽扯,譏誚道:“你笑什麼?他都說了這個屋子裡的都是他的東西,聽明白了嗎?他沒有把你當人看,你隻是他的一件物品。”
許正瀾聞言臉色一變,“許期,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李麗雪隨聲附和:“就是就是,你這孩子太沒有禮貌了,你媽媽難道沒教過你要尊重彆人嗎?”
“你提我媽?”許期眉眼一橫,心間的火種在霎那間點燃,他快步衝向李麗雪,“你有什麼資格提我媽?”
“許期你要乾什麼?”許正瀾怒瞪著許期,快速扯住許期的肩膀。
“放開我!”許期重重甩開許正瀾。
許正瀾趔趄了一下,感到自己在家中的絕對權威受到了威脅,他嗬斥道:“你敢忤逆我?”
緊接著,他抓起許期的後領,將重重的一巴掌甩在許期臉上。
整座莊園都安靜了。
許期側著頭,發出一聲冷笑,臉上指痕紅腫,眼裡含著被疼出來的生理淚水。
許正瀾手臂顫抖,狠戾的目光緊盯著那張和許母相似的臉,掌心密布著反作用力造成的痛感。
“許正瀾!”走廊裡突然傳來一聲蒼老的嗬斥。
許期回了回神,看見爺爺大步走來,推開許正瀾訓斥道:“誰讓你打孩子的?”
許正瀾後背重重撞到牆壁,說:“爸,是許期太不聽話了,我隻是想教育他!”
“我看他比你聽話!”許爺爺瞪了許正瀾一眼,轉而看向許期,心疼地碰了碰他的臉,“期期疼嗎?”
許期鼻腔發酸,雙唇緊抿。
“爺爺。”
許爺爺摸著許期毛茸茸的腦袋,說:“都這麼晚了就彆走了,期期,先在家裡休息一晚吧。”
許期搖頭,悶聲道:“不了,我得走了。”
許爺爺:“怎麼這麼著急走?”
許期:“明天還有事情,從這裡趕過去就遲了。”
他答應過沈樂,讓她醒來就能夠見到自己,他不能毀約。
“好吧。”許爺爺依依不舍,隻能念叨:“孩子大了。”
許期:“下次再來看您。”
許期離開後,許爺爺拉著許正瀾狠狠訓斥了一頓,許正瀾低著頭回到臥室,李麗雪還坐在床上等他。
“正瀾。”李麗雪踱著小碎步跑到他麵前,擔心地說:“沒事吧,爸說你什麼了?”
許正瀾卻給了她一記冷眼,把她推開,“讓開。”
李麗雪撞到衣櫃,弱聲說:“正瀾,彆再因為許期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許正瀾深深地看著她,幽黑的瞳孔中醞釀著風暴。
“李麗雪,以後不要再在許期麵前提他媽了,這是警告。”
一個小時後,許期回到家,在外麵許期就發現二樓自己房間的窗戶正亮著燈,而自己出門時因為怕會影響沈樂休息,是沒有開燈的。
許期摸了一下自己發疼的臉,硬著頭皮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