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監控室內,明來、初陽、肖君、慕容衾四個人並排站著。
麵前坐著兩個宿管老師,一男一女。女的皮膚高原紅,紅裡又長了很多雀斑,有種獨特的韻味。男的則一臉麻子,皮膚本來就黑,這會兒明顯傷肝動火著,黑得找不見任何情緒。
像一個封閉的黑盒子,一看他就會陷進去從此走不出來的黑盒子。
很奇怪,這樣四個人一齊站著麵對的時候,初陽卻不覺得緊張了。他平常被宋先淩罰站罰得多,站得自然端正,抬頭挺胸,做錯了依然理直氣壯的狀態。明來氣勢稍微弱一點,他的臉越發地白了,眉頭緊皺,額頭還滲汗。而肖君,則一直低著頭摳手指。慕容衾一臉麻木,似乎隻是在等待死亡。
“你們說說,到底像什麼話?”女老師用食指戳著桌子吼道,“裡應外合、調虎離山,卻隻是為了偷把天台的鑰匙!!!”
這慌是初陽隨口撒出來的。
“為什麼!啊?”女老師一臉不理解,“你們有什麼需要說一聲我們會不給嗎?”
“開天台的門做什麼,啊?本來男女寢隔得就這麼近了,還想上天台跳過來跳過去的?”還是女老師在說。
“你你你,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和他們鬨什麼?你覺得好玩是不是?說什麼有流氓混進來,嚇到其他同學了怎麼辦?”
“你們這麼鬨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手機問題啊,六班七班,啊,帶手機要扣多少分?你們這兩天誌願勞動白做了?”
提到這茬,初陽的心漏跳一排,覺得真心完蛋了,又他媽牽扯班集體。他覺得自己會被這幫人批鬥死。
“手機是我帶的,和六班沒關係。”初陽道。
“罪魁禍首是我們倆,他們沒做什麼。”明來道。
慕容衾看了肖君一眼,神情柔和了些,道:“和肖君沒關係。”
肖君也沒有解釋,事實本就如此。
與女老師不同的是,男老師一直沉默,似乎覺得他們大鬨的原因不止於此,但又還沒思考到更大的目的是什麼。隻能在女老師罵完之後說先回宿舍洗漱,他會報備給學校,公平處理。
女老師道:“確定要報備嗎?”
“當然!”這當兒他情緒又起來了,“這麼大的事兒不好好解決誰知道他們接下來會再搞什麼更大的幺蛾子?”
女老師與孩子們相顧無言。
他們四人被叫回去的時候男老師還又去雜物間拿了新掃帚給明來,遞過去的時候對他說:“要知道收斂。”
初陽不知道這位老師所說的收斂是什麼意思。
但是必須得感謝慕容衾和肖君,“真是……連累了你們,改天請你們吃大餐。”
“行,既然事情都這樣了,就彆再逞什麼自己擔責任的強。”慕容衾說完,眸子轉開,把手一揚,去往女生宿舍。
手機被收,女老師又跟著,他們根本沒來得及互道情況。
男寢這邊,三個人上樓的途中,初陽說了很感謝肖君的話,說他在門口的誇獎是真心實意的。
肖君聽得一愣一愣的,到三樓時,臉都紅了。
明來一言不發,手裡緊攥著新掃帚,汗水又浸濕了手心。肖君拍了拍他的胳膊,無聲地安慰,隨後把掃帚拿過去,與他眼神暫彆。
初陽也揮手與肖君作彆,隨後把明來拉到三樓,扶他到階梯上坐下,自己則站著。
“你一直不說話,是不是……沒刪掉?”
明來點了點頭。
初陽的心涼了。他差點也一屁股坐下,剛把彎腰下去又忙不迭地站直,安慰道:“沒事兒,到時候再試。”
“我們到底在心虛什麼?”明來的語氣又冷冰冰的,但是衝擊力很大。
初陽知道明來認真了。
所以他開始緊張,明來一認真他就不知所措。
是啊,到底在心虛什麼?
“明明是一件小得不值一提的爛芝麻事兒,我們偏偏要大張旗鼓地去自己揭開,做這種不打自招的蠢事,搞得誰天天在意我們都做些什麼一樣。”
冰冷裡參雜了怒氣和不解。因為不解,所以怒氣無法釋放,同時冰冷又無法收斂,這就造就了初陽一句話也答不上來的局麵。
但是他的心是隱隱地泛著疼的。因為那句話:我們到底在心虛什麼?
意思就是我們明明什麼都沒做。
“相機被摔壞可能就是你媽媽在天之靈的提醒,提醒我們不能犯錯。”
“是。”初陽道。
“但我們像傻逼一樣,去做了,還害了兩個人。”
“是。”
“宋初陽!”
“嗯?”
“你不喜歡我,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