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去，少年穿著高專的連帽衫製服，正有些驚訝地稍微睜大了眼睛看著你。

是虎杖悠仁。

看到對方的反應，你不由得升起一點逗弄對方的心思：

“那為什麼虎杖君也在這裡？”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你的反問，對麵的少年整張臉瞬間像要燒起來一樣，整個人有些慌張地解釋道：

“任、任務在附近……”

看著摸著後頸，似乎話還沒說完的虎杖悠仁，你靜靜等待。

“已經結束了……”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撇下眼來盯著腳上的鞋，又轉過頭去若無其事地看著牆麵上張貼的電影海報。

“既然任務結束了……那虎杖君就陪我一起看電影吧？”

你笑了起來。

放映廳頂棚的筒燈正閃著白光，在劇場燈光指引下，順著階梯，你找到了座位。將托盤放置好，你輕輕拍了拍旁邊的扶手，示意身後的虎杖悠仁入座。

劇場內的角落零零散散地坐著一些人。

距離正式放映還有半小時，隨著熒幕慢慢亮了起來，燈光也漸漸暗了下去。

放映廳正前方的大熒幕開始播放起了廣告。

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慢慢適應了昏暗的環境，盯著屏幕，你開始吃起了剛買的爆米花。

是焦糖奶油味的。

嘴裡細細地咀嚼著爆米花，再將它吞下。

當你再次伸出手去夠爆米花時，你感覺到一種柔軟的觸感劃過你的手背。

那種光滑又濕潤的觸感讓你彎曲的食指微微停頓，你確實感受到手背微微濕潤，像是被什麼舔過一樣。

你有些訝異地微微睜大眼睛，抬起手背。黑暗中，有一處痕跡在大熒幕的白光下反射著微微的水光。

昏暗的劇場裡隻回響著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廣告的聲音，你轉頭看向了少年所在的位置。

他正專注地看著屏幕上的廣告，偶爾伸手從爆米花桶裡拿出爆米花吃掉，膨化物被咬碎時“嘎吱嘎吱”的聲音被掩蓋了下來，低低地傳進你的耳朵。

那雙眼睛裡閃爍的反光令你垂下了眼睛。

擦拭掉手背劃過的略顯黏濕的感覺，你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繼續邊觀看邊吃爆米花的動作。

如同水滴滴落回海洋裡，手中的爆米花因為手指的鬆懈落回了桶中。

你又一次感受到相同的觸感。

少年那隻搭在扶手上的手仿佛被劃開一道裂縫，那個裂縫越張越大，逐漸裂成了一張嘴。

他手上的那張嘴扯開了嘴角，露出裡麵的森森利齒，似乎是察覺到你的視線，猩紅的舌尖舔過嘴唇。

此時此刻，虎杖悠仁眼瞼下方的細縫完全睜開了。

那隻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你。

你想起了悠仁對你說過的話——

這是寄宿在他身體內的兩麵宿儺。

一旦大腦劃過「啊，這隻是遊戲的想法」，仿佛從黏著的物質裡被剝離開的抽離感讓你微妙地升起自己好像懸浮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心情。

在這樣的心情下，大概又因為宿主是虎杖悠仁的緣故，麵對凶名在外的兩麵宿儺你沒有多少害怕。

悠仁仍一無所覺地在吃著爆米花。

你升起了微末的好奇心。

好奇心驅使著你前傾身體，朝一無所覺的虎杖悠仁的方向湊近。

在嘈雜的廣告聲中，虎杖悠仁聽到了來自身邊的聲音——

“閉上眼睛。”

你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劇場昏暗的氛圍下顯得有些曖昧。

他聞到了焦糖奶油的味道，輕盈又甜蜜的氣味越來越清晰。

身體變得有些僵硬，他轉過頭去，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向著他的方向靠近，微仰起臉，那雙烏黑的眼睛反著細亮的光，顯得認真又溫馴。

太近了。

突然的湊近讓虎杖悠仁有些慌張，打亂了心臟原有的節奏。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腦袋胡亂想起了剛才見你時，你叫他“虎杖君”的事情……

不是「悠仁」啊……

悠仁有些失神地想著，還沒等心裡的苦澀蔓延開來，他再次聽到了你的聲音：

“閉上眼睛。”

即使感受得出來你話語中猶如惡作劇般捉弄的心情……

順從著內心的心意，他乖乖閉上了眼睛，隻有睫毛因為緊張在抖動著。

淡鹽味和焦糖奶油味混合在一起，在空氣中飄浮著。

你看著雙眼緊閉的悠仁。他的眼瞼下方，那隻睜開的眼睛還未閉上。

深色的眼珠部分很小，他的上下眼瞼露出眼白，這樣黑少白多的眼睛正一瞬不眨地看著你。

看來你的話一點效果都沒有。

明明還是人的眼睛，但就是會讓人感到害怕……

說不清楚是失望還是意料之中的情緒在作祟，你有些泄氣地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