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拉著小皮箱,帶著小墨鏡,穿及膝大衣,小皮鞋擦的錚明瓦亮的騷氣男人出現在葉歸的視線裡。
“那是……”好像是孫淼。
不確定,再看看。
好家夥,走近以後,那人墨鏡一摘,還真是孫淼!
“老板!葉姐!我來找你們了。”
他叫的有多興奮,周客臉上的表情就有多想扇他。
“誰讓你來的。”周客一開口,孫淼臉上笑容一秒沒,整個人僵在原地,甚至還隱隱有種要調頭跑的趨勢。
“我讓他來的。”
從孫淼身後走出來一個渾身散發著怨氣的人,他一手拖著一個箱子,背上還有一個巨大無比的包裹,整個人被顯的極小一隻,但是他每走一步,跺腳的聲音很大,走近後,還能看到他噘得老高的嘴,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樣子。
“一個電話就喊我來,還叫我帶這麼多東西,我這個部門本來人手都不夠,我的人一個都走不開,看到你那裡還有個大閒人,就叫他來幫我個忙。”
張蒲瑞一邊卸身上的東西,一邊抱怨著對工作的不滿,更多的是抱怨周客這個老板和孫淼這個不乾活的閒人:“他倒好,出來一趟還以為是旅遊,路上啥都不乾,比我養的豬還不中用。”
葉歸幫他拿東西,安慰了幾句後,順嘴問:“你還養豬啊。”
“對啊,我家小花都跟了我八年了,乖得很,還會耍雜技,比某些人厲害多了。”
葉歸感覺耳邊有台打字機一直在往外吐字,噠噠噠地很吵。
碎嘴子,說的就是他這類人吧。
“這裡有個小姑娘也叫曉花,你等會可不要當著人家的麵說你家豬的名字哦。”
*
唐曉花現在正孔明一起做孔明燈呢。
孔明燈手笨,不如小女生心靈手巧,他隻能做一些打下手的工作,外加時不時地說幾句吹捧誇獎的話。
從兩人現在的狀態來看,孔明燈更像一個智力發育不全的人,而唐曉花則是一個聰慧的小姑娘。
經過兩人十幾次的失敗後,一個紙糊的球形物體逐漸成型,接下來就是照著葉歸說的,在燈籠底部點燃半截蠟燭,就做成新奇玩意孔明燈了。
儘管不怎麼像,但意思是一樣的。
“明燈哥,你現在最想做什麼?”放飛儀式上,唐曉花盯著孔明燈,怯生生地問了這麼一句。
孔明燈認認真真地想著:“我現在最想讓大家的病全部變好,尤其是你,我最想讓你康複。”
唐曉花淺淺一笑,接著兩人一齊鬆手,由於手工品質量不好,軟塌塌的燈瞬間往下掉,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中,一束火光吞噬了他們的勞動成果。
孔明燈怕唐曉花傷心,直接說:“怪我,我一開始怎麼沒想到,這東西我可以直接買,或者請專業的人來做,乾嘛要自己做呢。”
“曉花妹妹,彆難過,我回去就找人做一個正宗的孔明燈送給你。”
唐曉花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孔明燈,臉上的稚氣消失了,一臉平和,語氣也變了:“你現在最想做什麼?”
“曉花?”孔明燈看著步步逼近的唐曉花,有些不知所措,隻能隨著她的節奏往後退,但是他們本身就在醫院後麵的小河邊,再往後退就要掉河溝裡了。
孔明燈調轉方向,站到路中間,警惕地問道:“曉花,你是不是犯病了,你,你想做什麼,想讓我幫你做什麼,你跟我說,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你。”
看他滿臉著急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唐曉花是他親妹妹。
“明燈哥,你想不想看看我腦袋裡的東西,我腦袋裡麵有好多蟲,我給你看。”唐曉花撩開頭發,手上多了一根鋒利的竹簽子,看樣子,她好像想用這根竹簽子往自己頭上戳。
“我帶你去見唐先生。”孔明燈抓起唐曉花,把她抗在肩膀上跑得飛快,這時候他也不管唐曉花舒不舒服,願不願意了,仿佛扛了一麻袋土豆子。
*
唐醫生正在給唐曉花的母親做一種催眠治療,病房裡的硝煙逐漸被壓製住,氣氛重歸平靜後,葉歸問:“唐曉花這一家人不會都有精神病吧。”
“精神病本來有遺傳的可能性。”唐醫生手上忙著,嘴裡就不願意搭理人。
“尤其是她還跟唐曉花生活了這麼多年,潛移默化中,她的精神早已受到汙染,隻不過症狀比較輕。”
葉歸不太明白,連自己閨女的姑父都不認識了,這不就跟老年癡呆一樣嘛,唐醫生還管這叫輕。
那什麼才叫重?
“唐醫生!”本來就不結實的不板門被這一撞,撞掉了一半,剩一半拉扯著門板,嘎吱嘎吱的響。
孔明燈扛著唐曉花,火急火燎地跑到唐醫生身邊,把人往他麵前一放:“唐先生,快,曉花可能是發病了。”
此時唐曉花一張臉漲得通紅,落地就開始左右晃,看樣子是被人抗在肩上轉轉暈了。
剛剛被催眠成功的幾人也被孔明燈這動靜吵醒,吵吵嚷嚷的聲音再次響起,唐醫生橫了孔明燈好幾眼。
“嗨呀,不就是讓他們安靜點嘛,這活交給我就行,你看看她,不是說她發病了嗎,彆給耽誤咯。”張蒲瑞打開一個箱子,從裡麵拿出一根針管和幾個一次性針頭,他動作迅速,幾管液體被依次推入幾人體內,這藥的安眠效果極好,幾分鐘的時候,一陣呼嚕聲響起,全都睡熟了。
他忙活完,也才過去不到半分鐘。
唐醫生還在檢查唐曉花的頭發,似乎想從她腦袋頂上看出點什麼。
張蒲瑞一隻胳膊橫放在胸前,另一隻胳膊搭在上麵,拇指和食指拖著下巴,盯著唐醫生看的很仔細。
約莫兩三分鐘後,張蒲瑞雙手往身後一背,下巴往門口一指:“走,出去說。”
除了孔明燈要留在病房看著唐曉花,其他人都跟著張蒲瑞下到一樓,在醫院門前的那條大馬路上站定,張蒲瑞把一顆小石子踢來踢去,就是不說話。
陳真終於忍不住,替大家問道:“老張,你想說啥趕緊說,彆在我們麵前賣關子。”
張蒲瑞抬腳狠狠一踢,他腳下的那枚石子朝樓上飛去,正中孔明燈撞壞了的那扇門,這下好了,這門徹底倒了。
“老張你乾嘛,這不得賠啊。”陳真一邊說一邊偷瞄周客,畢竟張蒲瑞傷害的是周客最心愛的普通市民,局長還不得發飆。
此時周客一臉冷淡,一點動作都沒有。
咦?局長沒發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