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喜對於被她扔掉的女嬰一直心懷愧疚,她最後擊敗了鬼女,看到了女嬰的魂魄,為她送上了祝福,讓她能夠下輩子投胎做一個生活富足,官運順遂的富家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映如的到來,讓鬼女竟然變成了一個有著機械音的係統。
名叫鬼女的係統。
她根本沒有幫助映如的意思。因為她在等著映如死亡。
……
“三喜啊,我聽張婆說,你嫂子又生了個女娃?”搭訕的村民叫孫大娘,挎著個籃子,剛從鎮上賣雞蛋回來。“嗨,說了讓她要去拜拜菩薩廟,她圖省錢不肯去,我早就說了靈的不得了,我姑舅侄女一懷上就去拜菩薩,頭胎就是男娃。”
“哎喲,這麼靈啊,等俺嫂子再懷了,俺陪她去。”陸三喜順嘴附和,心上有點疙瘩,她知道孫大娘明著可惜,暗地裡卻在炫耀。陸家到這輩往下,現在還是沒有男丁,她有兩個侄女了,現在大哥估計又是陰著一張臉在生悶氣……
“就是這道理,你不說,我也要勸她。幾紋香火錢是小,能生男娃是大事。趕明再說,我回去燒飯去了。”孫大娘掙足了麵子,過了嘴癮,笑嗬嗬地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低頭走了幾步,陸三喜又聽到有人在議論。
“永財他婆娘又生了個女娃,可把他氣的,臉都青了。”
“陸家門怕是要絕後了哦,嘖嘖。”
“他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有什麼用?以後便宜了彆人。要我說,還不如吃酒喝肉都用光。”
“嗨,他之前說了,存著給兒子以後蓋房呢!就是不知道這兒子在哪?”
“哈哈哈,我兒子倒是多,送他一個!生了四個都是帶把的,四個小子四張嘴,老子哪裡供得起……”
幾個大老爺們蹲在牆根下吹牛,那個說話的紅光滿麵,嘴上謙虛,自得的神色蓋也蓋不住。
“喲,三喜妹子,”有人看到了她,“你以前那男人去鄰村做上門女婿了,前月也得了個大胖小子。”
“看來犁地的牛厲害沒用,地也得行啊!不然不出苗兒!”
“我不嫌棄地不行,能耕就行,哈哈哈!”
他們看到陸三喜過來,當著她的麵取笑嘲弄,就等她搭茬,順便在言語上揩油她幾句。
陸三喜低了頭,假裝沒聽見地匆匆走過。她一個女人,還能怎樣,打得過他們嗎?被說幾句就說幾句吧,掉不了肉。
剛進院子,陸三喜就聽到大妹的哭聲。“嗚嗚,娘,彆打了,娘……”
陸三喜幾步走進去,剛進裡屋就看到頭上包著毛巾,身上隻穿著單衣,眼圈通紅的大嫂。旁邊的大妹蹲在地上哭的直抽抽,臉上通紅一個巴掌印,地上是一個碎碗。
環視一圈沒見大哥陸永財的影子,她忙問,“嫂子,俺大哥呢?”
剛到她大腿根的大妹頭發像雞窩,麵黃肌瘦,十歲的孩子長得和六七歲差不多。聽她問,一邊哭一邊含混說,“姑,爹剛才和娘吵嘴了,說連著三個都是女娃,家裡運氣不好,他之後不在家住了,住鎮上鐵鋪裡去了。”
陸三喜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大哥陸永財在鎮上鐵鋪幫工,每月有固定的工錢,他要是不肯回來了,一家老小該怎麼過?
“哇……”矮小的木床上,裹著藍布的二妹也哭了。一歲多的二妹還什麼都不懂,哭是因為餓和尿了。
“哭,隻知道哭!我怎麼生了這麼多討債鬼!嗚……我的命苦啊……”陸大嫂剛生完孩子半天不到就下床,下半身還痛的麻著,虛的沒力氣。看著打碎碗的大女兒,哭聲細細的二女兒,她也靠在牆上嚎啕。
外麵天已經擦黑了。
【叮——檢測到宿主,已綁定‘錦鯉種田係統’。想要變得好運連連嗎?想要心想事成嗎?隻要收集怨念,就能將之轉化為福運。】
正往灶膛裡添乾草的陸三喜嚇了一跳,她左顧右盼,窄小的屋裡沒有任何人影。嫂子那邊屋裡也已經安靜下來。
一張藍色的半透明方框出現在她麵前。方框裡有一行黑字。
陸三喜不識字。
她害怕的手都抖了。鬼,見鬼了!恐懼到極點,反而一聲叫不出來。
難道是亂葬崗上她不留神,衝撞了什麼?她該怎麼辦?
揮著手裡的乾草,陸三喜拚命往後躲,想把那透明懸浮的藍色方框打散。就在她碰到方框的刹那,耳邊響起柔和的女聲:
【檢測到附近怨念,請跟隨指引,收集怨念。】
那半透明的藍色方框並沒有被打散。陸三喜聽著女聲,腦海裡像一團漿糊。
怨念?
壯著膽子,陸三喜戰戰兢兢地開口。“你、你要……俺做什麼?”
藍色方框隨著她的話消失不見。她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眼前卻浮現了一個半透明的箭頭。
箭頭的方向,指著隔壁陸大嫂的屋子。
“怨念是什麼,哪裡可以收集?”察覺到“鬼”似乎對自己沒有惡意,還有求於自己,陸三喜顫著的肝膽慢慢平複了下來,也敢主動提問了。
【無論是人、鬼、妖、仙,隻要有靈智,都會滋生怨念。舉例,你的大嫂因生不出兒子被看不起,會產生怨氣。你的大哥想要兒子卻沒有,會產生怨氣。觸碰心懷怨念的對象,就能收集。】
太,太準了!這聲音說的一點不錯。
鍋冒出熱氣,陸三喜撐著還在發軟的腿,把灶膛的火熄滅。
晚飯是煮地瓜配醃鹹菜。陸三喜把地瓜分在碗裡,去招呼大嫂吃飯。
以往大哥在家,大哥要盛滿滿一碗,她和大嫂都隻有半碗。這次大哥不回來,陸三喜沒留神煮多了,她給大嫂添了一滿碗。
大嫂剛生完孩子,要多吃點。
孩子。陸三喜鬼使神差般想到那個被她扔在亂葬崗的女娃。心裡一顫。
“姑,娘肚子痛的下不了地,叫我端去給她吃。”大妹瘦小的個子從門檻一閃,走進來端起一碗地瓜,到醃鹹菜的缸前,撇開上麵白花花的蛆,夾起一根黑乎乎的鹹菜放在碗裡。
陸三喜忽然看到眼前懸浮的半透明箭頭亮了,箭頭的方向對準了大妹。
她無意識咽了口口水,叫住了大妹,“大妹,你等一等。”
“哎!”大妹站住腳,薄薄的眼皮,亂草一樣的頭發,赤著腳,腳丫裡都是田泥,“姑,啥事呀?”
陸三喜伸手碰到大妹的肩。與此同時,半透明的藍色框再次浮現,她被嚇得倒退半步。
“姑你咋了?”大妹不解地抬頭,但陸三喜卻聽到了她的心聲。不,應該說,是【怨念】。
——“爹和娘吵嘴,打了娘還摔了碗,娘隻是哭。我去撿碗把手劃了,娘打我。為什麼打我?”
【已收集怨念:50,轉化為福運值:50】
似乎知道了陸三喜不認識字,黑字再沒出現,而是變成了隻有她能聽到的柔和女聲。
不知是不是錯覺,陸三喜似乎覺得,大妹的表情有了變化,她愣了愣,然後笑起來。
“姑姑,我突然好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