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和我道歉。”江泊衍突然熄了火,他心軟了。
被賀然撕破的那幅字七零八碎地躺在地上,賀燼蹲下去把它們撿了起來,一片一片,連指甲蓋那麼大的都被很小心地嗬護在手裡。
江泊衍也彎下腰幫他撿,兩人很快就撿完了,隻剩軸杆孤零零地在那兒無人理睬——畢竟它本就是多餘的裝飾。
賀燼接過江泊衍手中的碎紙片,輕聲說:“謝謝。”他輕輕彈去了上麵的灰塵,隻是那些腳印實在難以抹去。
有一瞬間,江泊衍覺得賀燼哭了,他的眼眶非常紅,好像在強忍淚水。賀燼很快低下了頭,江泊衍不是很能看清。兩個人站起來時視線在空中交彙了幾秒,江泊衍終於能確定,賀燼在流淚。
他的臉上隻有一行淚水,不知何時無聲地流了下來。賀燼應該並不想哭,因為他偏過了頭不讓自己看,江泊衍心想。
賀燼背對著江泊衍擦了下臉,然後轉身就要走。
江泊衍感覺心被針尖紮了一下,那種疼痛是突然的、尖銳的,他趕忙問:“你去哪?”賀燼沒有回頭,他對江泊衍說:“不用管我。”
江泊衍快速走過去拉住了他,“彆鬨脾氣,你這樣子能去哪?”他握住了賀燼的手,不顧賀燼的意願拉著人走到車前。
掌心交合,彼此很容易感受到對方的溫度,這是幾乎沒有過的親密動作。
賀燼沒反抗,也沒說什麼,他坐進車後直接閉上了眼睛,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江泊衍默默地從後視鏡中觀察後座的人,賀燼看起來似乎真的很疲憊,他便沒出聲打擾。
隻是每次車停的同時賀燼都會睜開眼睛看下,中間有兩次是在等紅燈,江泊衍注意到了。到地方後,兩人一同下了車,沉默地走進電梯。賀燼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自己房間,他一般會把門留個縫給小魚,但這次卻把小魚關在了門外。
小魚躺在門前打滾,露出柔軟腹部好像是求人撫摸,唯一一個看到它的人是江泊衍,他卻用腳把小魚往旁邊挪了挪。小魚抓他的褲腿,不滿地喵喵叫。
“咚咚咚。”江泊衍敲門。
賀燼正對著拚好的東西發呆,字畫被一塊不落地撿回來,很容易就能拚完整,展現出原來的樣子,隻是不太美觀。
賀燼回過神,起身去給江泊衍開門。
“用冰塊敷一下吧。”
“謝謝。”賀燼要接江泊衍手裡的東西,江泊衍卻沒給他。
“我幫你。”
賀燼變得不知所措,任江泊衍把自己拉到床邊坐下。江泊衍將冰袋輕輕敷在賀燼受傷的臉上,動作輕柔。
火辣辣的感覺一下退了不少,賀燼繃直了腰,坐的十分端正。臉上冰冰涼涼十分舒服,他慢慢放鬆下來。
江泊衍問:“還疼嗎?”賀燼想說不疼了,但被堵在了喉嚨裡。江泊衍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剛才在我麵前不是挺厲害的?她打你你不會躲?”
賀燼的視線移到了地上,他說:“沒看到,看到了會躲。”
“那你怎麼不打回去了?”江泊衍還記得小時候賀燼和賀然打架的事情。兩個小孩兒誰都不讓誰,隻是賀燼占了身高的優勢,賀然打不過就哇哇大哭。江泊衍並不想摻和賀家的家事,可賀然一直“阿衍哥哥”地叫,賀遠山和沈欣就在屋裡,他沒辦法坐視不管,隻能先哄賀然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