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怪她大驚小怪,衛姝從小沒進過廚房,後來家庭變故,差點把自己餓死也沒學會做飯。再加上衛姝從小就愛賴床,和她同居近兩年,沒見她九點之前醒過。
難道失憶會把人的生物鐘也給扭轉?還附加廚藝技能?
衛姝在北歌低頭吃飯的時候悄悄打了個哈欠:“這不是因為,昨晚把你從公司裡喊回來,讓你少睡了很長時間嘛。”
衛姝賠著笑臉,坐在北歌對麵,專注地看她吃飯。
北歌咽下嘴裡的食物,心疼道:“下次不用這樣,公司食堂裡有飯。”
在兩人的關係裡,北歌大多都是給予照顧的一方,在受到衛姝關愛的時候,下意識表露的多半都是推拒。
衛姝放下胳膊,語氣變喪:“哦……公司食堂的早餐種類更多,營養豐富,比乾巴巴的吐司好吃多啦。”
北歌怔住,一臉迷茫,喝牛奶的動作頓在半空,她忘了要繼續喝,放下杯子的時候唇角沾了一圈白色。
“我不是這個意……”
衛姝抬手打斷,以手掩麵,細聲細氣道:“不怪你。”
北歌再次愣住。
衛姝歎著氣搖頭,眼中濃濃的愧疚之色:“都怪我不夠賢惠,不會做早飯。六點就起來準備早餐,結果除了吐司,經手的牛排、雞蛋都糊了,連水果的皮都削不好,差點砍到手,最後隻能給你端一盤簡陋的早餐,你不願意看見我,也是應該的。”
話裡話外,茶藝爐火純青。
衛姝一邊得意地欣賞自己掌握言語藝術的成果,一邊裝作委屈受傷卻拚命風輕雲淡的堅強倔強模樣。
北歌皺眉說:“你手受傷了?”
她起身去看,顧不上再吃飯:“你胳膊還受著傷呢,怎麼能到處亂動。”
北歌端著她的右手細細查看,皮肉細嫩,除了端盤子硌出的紅印,沒有看出彆的傷口。
衛姝輕輕把手抽回,平靜道:“皮糙肉厚的,不礙事。反正再努力也做不好。”
北歌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沒這麼想。”
衛姝看著桌子上的早餐沒說話。
北歌立刻抓起剩下的吐司,三下五除二塞進嘴裡,就著牛奶全部吃下。
北歌用力咽下,含糊道:“很好吃。”
先不說衛姝打破生物鐘為自己做早餐這件事令她受寵若驚,加上剛才衛姝說的,她想要給自己做好吃的,嘗試了很多種類,這份心意已經足夠難得,就算吐司糊成焦炭,她也能咽下去。
“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北歌見衛姝神色好轉,急忙為自己解釋,話裡話外苦口婆心,“腦袋裡有腫塊,需要足夠的休息去吸收,再加上你左臂也有傷,不宜亂動,我不吃早餐也沒有問題,反倒是你應該好好歇息。”
衛姝自然知道北歌心裡的想法,她隻是不願意北歌拒絕自己的好意。
衛姝起身,斜眼撩她一眼,輕聲道:“真的沒有嫌棄我?”
北歌喃喃,不知想到了什麼,語氣低下來:“沒有,你怎麼會這樣想。”
衛姝忍不住笑起來,笑到一半也覺得有點傻,抬手搭上北歌放在扶手上的西裝,替她穿好。
北歌裡麵套了件白色的襯衫,領子是兩條絲帶,衛姝手指翻飛,順便給她打了個好看的領結。
衛姝摸了摸她薄薄的眼皮,情不自禁地低喃:“你真好看,好喜歡。”
說實話,北歌很少距離衛姝這樣近。
太過親密的距離已經超越正常交往的尺度,北歌對著鏡子摸了摸精致的領結,心裡泛起複雜的情愫。
她想,失憶之後的衛姝,忘記了很多不愉快的過往,才會對自己這樣好。會主動靠近,要抱抱,還會給自己做早飯。
換到以前,是想到不敢想的。
現在的衛姝嬌俏動人,全身心依賴她,與之前始終陰霾冰冷的衛姝判若兩人。
可北歌始終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在陪衛姝玩“重新開始”的遊戲,她在等真正的衛姝醒過來。
衛姝現在沒有記憶,情感脆弱,她不過是趁虛而入贏得她短暫的依賴,儘管偶爾會有失神的時刻,覺得現下的真心可以長久。
而衛姝遲早要恢複記憶,她們之間的關係,遲早要退回原地。
北歌挺直腰背,身體後撤,把衛姝在她臉上作亂的手挪開,低聲道:“我去上班,你再睡一會兒吧,等會兒有阿姨來做飯。”
對她突如其來轉變的態度,衛姝有些迷茫,可還沒等她問出什麼,北歌已經轉身,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