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去了一個傣族人家,花大價錢從她們手裡買了一套婚服。亮片閃閃,刺繡繁複,古樸的民族風,承載了藝術和曆史的厚重。
回去的路上,北歌沒讓司機接,沿著小河慢慢走。
頭頂是澄淨的藍色,腳邊是清澈的溪水,周圍的植物翠綠鮮亮,純粹透徹,風吹來的味道也清新可人。
這邊環境極好,是個適合散心的地方。迎著鋪麵而來的涼爽的風,北歌長長吐了一口氣,合同簽得順利,景色又這樣好,這幾日胸中淡淡縈繞的鬱氣都散了不少。
“咚咚-”
手機鈴聲響起,北歌看了眼屏幕,是老媽的來電。
“媽媽,”北歌接通電話,張開另一隻胳膊往後拉伸,笑道,“找我有事呀?”
北歌母親的語氣卻並不輕鬆,開口就問:“衛姝車禍的事情你為什麼瞞著我?”
北歌唇角的笑意淡了些,哄道:“這不是怕您擔心。也不是什麼車禍,問題不大,胳膊受了點傷,養養就好。”
“都和你說了很多遍,能離她遠點就遠點,她受傷了是不是還得你照顧,你每天工作這麼忙,還要遷就她,到底是圖個什麼啊。”北歌母親提到這個就來氣,她始終不同意北歌和衛姝在一起,年少的時候無法脫離的關係讓她們黏在一起,可後來她明明帶著北歌離開,衛姝竟然又找了上來。
甩不掉的牛皮糖,陰魂不散。
北歌捏著手機,手指發白,眼神垂了下來:“媽媽,這件事,您彆插手。”
北歌母親歎氣道:“我已經管不了你了,我不插手,我能怎麼插手,媽媽隻是擔心你辛苦,我的女兒混到現在不容易,衛姝又不是知冷知熱的性子,跟你在一起……”
“跟她在一起,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北歌打斷她的話,輕聲道,“媽媽,我真的喜歡她,她也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您就彆說了。不然……就是往我心裡捅刀子。”
北歌母親聽出她話裡的蹊蹺,頓時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問:“孩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媽媽,衛姝自小身體不好,這些年連精神狀態都很差,我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找不見,到時候我該怎麼辦啊。”
北歌眼眶有些濕潤,她想起衛姝領證前去見的那個人,想起自己追求所愛而不得的苦澀。更令人難以忍受,是衛姝曾經對人世間毫無留戀、漠然又空曠的眼神。這些都被衛姝的車禍引爆,卻又因為衛姝的失憶,被她強行壓下。她現在就是個火藥廢墟,炸的是自己,內心頹敗坍塌,殘骸遍地。
北歌媽媽沉默不語,她當然想讓北歌換個人喜歡,但這些年北歌太過執著,幾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我沒事,你彆擔心,”北歌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媽媽,我過幾天去看你。”
說完,北歌掛斷電話。
北歌眨了眨眼,讓眼眶的水汽消散。媽媽本來就不喜歡衛姝,她不能在媽媽麵前提到這件事。她和衛姝之間的事情,隻能她們自己解決。
心情指數不斷回落,北歌無法控製地想念起衛姝。想她軟糯的聲音,甜甜的微笑,和看向自己時眼神。
隻有聽見衛姝的聲音,看見她,和她待在一起,北歌才感覺自己真切的活著。
北歌把傣族服飾的照片發給衛姝,沒過多久,就收到她的視頻通話。
北歌臉上瞬間綻放笑容,連忙接通視頻。
“親愛噠!”衛姝的背景是姝色辦公室,後麵一整麵牆都是彩繪,她把胳膊套了個帶子掛在脖子上,滿手顏料,臉頰都帶上一抹灰,滿臉都是笑,“你買到啦?!這麼快!”
她說話的語調都揚著,聽起來令人心情明媚。
北歌隔著屏幕,摸了摸她臉頰的灰:“小花貓。”
衛姝毫不在意,用手腕一擦,瞬間把灰跡抹開,更花了。
“哎,這糙的,”北歌忍不住歎氣,“手邊有濕巾嗎,拿濕巾擦。”
“擦了也要弄臟,彆管它,”衛姝左右瞅瞅,見沒人路過,紅著臉衝北歌吧唧一下,“mua~”
北歌“誒呦”一聲,眼眉微揚,目光裡揉碎了星星點點的笑意,心情指數瞬間飆回滿分。
“你什麼時候回來呀?”衛姝把手機支在桌麵,小臂交疊歪頭墊在上麵,大眼睛撲閃撲閃正對攝像頭,“都三天啦。”
北歌本來打算在這裡逛一逛,話還沒出口就改了主意:“今晚就回。”
衛姝“耶”一聲,小幅度蹦起來:“那我晚上早點回家。”
“你那邊呢,順利嗎?”北歌問。
衛姝歪頭道:“琴姐人很好,工作室的人也好,就是專業能力還得鍛煉……隻是。”
說到這裡,衛姝咬了下唇,目光糾結,不知如何開口。
北歌等了她半分鐘,鼓勵道:“彆怕,說吧。”
“就是,覺得‘姝色’並不是我想的那樣,它接商單,很多我都不滿意。我看過第一年的設計,那才是我想要的風格,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第二年就變了,變得浮躁,諂媚市場,雖然也掙錢,還擴張招了新員工,可我還是……”衛姝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目光有點執拗和脆弱,看向北歌的時候,簡直就要把“求認同”三個字寫在臉上。
北歌啞然失笑:“怎麼不說了?”
衛姝撇嘴:“工作室的發展肯定是我說了算,之前……我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搞不懂也不急。”北歌笑了笑:“反正都是你,慢慢想,總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