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嘯朗說:“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讓人姑娘一個回去不合適。儘管相親不能成,風度還是要有的。
“好。”姑娘點點頭。
可等兩人到了停車場看見那輛破舊的捷達,姑娘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魏老師,我突然想起來和朋友還有個約會,那地方停車不方便,我坐公交車去就行了。”
不就是怕共處一車尷尬嘛,魏嘯朗也不戳破:“那我送你到公交站。”
去公交站要穿過一片寂靜的居民區,姑娘不想跟魏嘯朗聊天,魏嘯朗一時也忘了姑娘的名字,兩人就一句話都沒說,沉默著往前走。不過已經順利相親的預期目標,魏嘯朗雙手插在褲兜裡,走得十分坦然。
“鐺、鐺、鐺……”
這時,旁邊傳來了一陣敲竹筒的聲音。
姑娘突然來了興趣:“有溫州敲餛飩耶,魏老師你要不要吃一碗?”
相親已經失敗了,再花錢也沒有意義了,魏嘯朗搖搖頭:“你自己吃吧。”
於是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到了那個小攤前:“老板,來一碗小餛飩。”
那是一個設在三輪車上極小的攤位,招牌很普通,紅底黃字,寫著“溫州小餛飩”。攤位上一個空竹筒,聲音就是敲那個竹筒發出的,一種特有的攬客的聲音。一個木架子,架子上麵幾排抽屜,拉開抽屜,裡麵放著一屜排列得整整齊齊,粉嘟嘟的小餛飩。
昏黃的燈光下,老板的臉藏在一波波往上泛的水汽後麵。隻見她麻利地往鍋裡下了餛飩,拿起碗放作料。
“豬油和香菜要不要?”她問。
淡淡的,懶懶的聲音,落到魏嘯朗耳朵裡哄地一下炸開,炸得他心發慌,呼吸發緊,竟不知所措。冷靜片刻,他按捺著激動的心情往旁邊挪了幾步,想看清對方的樣子。
高挑的個子,身材纖細。穿著一件淺藍色牛仔夾克,內搭黑色襯衫,襯衫上掛著條暗紅色條紋休閒領帶,一條銀色高腰闊腿褲。頭上戴著漁夫帽,遮住了短發,額前露著幾縷天然卷的墨黑劉海。右耳上三枚銀色耳釘。口罩遮住了巴掌大的鵝蛋臉,眉眼濃豔而精致,微微上挑的眼線,琉璃色的剔透雙眸又冷又媚。
分開了將近十二年,他還是能一眼就被南真一切吸引住,周身的氣質,清冷淡漠的眼神,以及那放佛被時間凝固住了的模樣和身形……
更想不到,在遠離故地的杭州兩人能重逢。
該怎麼打招呼呢?
好久不見……
不行,他得往後退一點,萬一她拿熱水潑他怎麼辦?她會不會還恨著自己,如果是,該怎麼補償她呢?給她錢,照她的脾氣她是不會要的。要不,娶她,照顧她好不好?
將餛飩煮好遞給姑娘,南真說:“美女,十二塊。”
“我來!”魏嘯朗猛地從亂七八糟的念頭中回過神,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掃碼付錢。
他想讓南真看他,於是故意付了120塊。
“支付寶到賬120元。”播放器裡傳出聲音。
南真低頭給彆的客人煮餛飩,頭也不抬,波瀾不驚:“客人付多了,請等一下,一會兒退給你。”
魏嘯朗急忙道:“不用,以後我經常來吃。”想的卻是,她怎麼不抬頭看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