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翼趕緊說:“你要好好讀書,你讀到哪哥哥供到哪,你和哥哥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一個初一女生,考試時走錯路跑到初三考場,數學還能考滿分,這種腦子和普通人能一樣嗎?
“你成績好。”呂翼說。
南真有些尷尬:“我也就數學成績好,其他科目一團糟。”
她喜歡數學,她覺得數學有一種極簡的美,每一道數學題都像是一幅畫等著她來完成。所以學期初始,課本剛發下來她就如饑似渴地自學完了整個學期的數學內容,還嫌不夠,又把跟數學沾邊的物理化學生物等理科科目學完了,還是不過癮,乾脆借來了整個初中的數學課本,一口氣學了個痛快。但英語語文曆史地理這些科目她看都懶得看,用老師的話說:南真同學嚴重偏科。
“真真,做發型師要從洗頭妹做起,很累的。”呂翼從小身在泥沼,他也不知道出路在哪裡,隻是老師們經常教他要好好學習。老師們都是體麵人,他想讓南真以後也做一個體麵人,不那麼累。所以他叮囑道,“你要好好上學,不準胡思亂想知道嗎?”
南真最聽呂翼的話,一口答應:“好的。”她不再談上學的話題,從呂翼手裡拿過他的煙,學著他的樣子吸了一口,被嗆得眼淚直流。
“煙不是這麼吸的。”呂翼把煙拿了回去,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完美的眼圈。
南真看得一臉崇拜:“哥哥你好厲害。”
南真向來信奉勤能補拙,不會的就要學。於是在一個周末的午後,她拉著好友金子在俱樂部後門辛苦地練吐煙圈。
忽然,有人說:“同學,你們怎麼能抽煙呢?”
南真扭頭,透過氤氳的煙霧,看清了對方的樣子。哦,是她的金毛啊。
她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不完美的煙圈。可還沒等她開口,旁邊的金子拽拽地對魏嘯朗說:“關你屁事。”
魏嘯朗精力充沛,就喜歡多管閒事,此刻更是完全將班委的角色搬到了校外。未成年人不能抽煙喝酒,這簡直是金科律令般的存在,看到同自己一樣大的少年吸煙,他做為好學生好班委當然有義務勸說。
他見金子染著一頭金黃的頭發,畫著厚厚的殺馬特妝,貌似已經無藥可救。而旁邊經常在俱樂部裡撿瓶子的“小男孩”南真穿著一件泛黃的男式白T恤,一條灰色的男式短褲,趿拉著一雙半舊的男式拖鞋,頂著一頭短短的卷發,雖然邋遢,但那張臉卻長得格外清秀,怎麼看怎麼好看,這人還有拯救的意義。所以他邁步上前,將南真手裡的煙抽了出去扔到地上,使勁踩了兩腳,確認完全熄滅後撿起煙頭扔進了垃圾桶。
金子看得目瞪口呆,在南真耳邊小聲耳語:“南真,你的小狗狗好奇怪。”
南真拿過金子手裡的煙吸了一口,扔到地上踩碎:“他和我們不一樣,走吧。”
能一樣才怪,魏嘯朗每天打兩小時網球,請職業選手指導一下,就要花40萬的入會費。要是她手裡有40萬,呂翼不會初中畢業就輟學,她也不會連一件女孩子的衣服都穿不起,隻能穿呂翼的舊衣服。
很快網球俱樂部就要搬遷了,魏嘯朗再也不會到這個城鄉結合部來,兩人就像兩條相交的直線,短暫的交彙後各奔東西,他甚至永遠不會知道他做過自己的“金毛”。
生活艱辛的畫筆,將十三歲的南真描繪得十分早熟。
成功勸阻了未成年吸煙的魏嘯朗非常自豪,丟完煙頭他轉身一看,那兩人已經走了,地上又多了一個煙頭。
“喂,有沒有社會公德,煙頭不能隨地亂扔。”他氣憤地衝兩人的背影喊。
聞言,那個殺馬特打扮的女孩抬起右手,伸出一個中指。而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左手插在褲兜裡,右手伸到天上揮了揮,像是在跟他告彆。
怪不得家長反複告誡他,不要和壞同學一起玩,這些壞同學真是太不講道理了。
他跑過去撿起另一個煙頭,也丟進了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