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擦乾淨手,往窗外一看,漆黑漆黑的烏雲已將四方方的天全然掩蓋。
如今這時節天氣陰晴不定,眼看著馬上就要下雨。
嘉禾忙推門跑出去,“呀!院裡還好些花擺著,可受不得這一場大雨!”
果然,沒走兩步,忽一陣涼風吹落一場雨來。
嘉禾隻得冒雨把她日常照料的花,一盆盆搬到抄手遊廊下。
不一會兒,左側的遊廊便擺上五六盆了。
嘉禾又端著一盆,正要轉身卻撞到人。花盆一時沒端穩,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瓷器碎裂聲。
她連忙道歉:“實在對不住,我搬著東西。沒看見您。”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這麼多,你要一個人淋雨全搬完嗎?”
是二殿下李宣。
嘉禾連忙福行禮問安:“二殿下吉祥,才無意衝撞,還請二殿下恕罪。”
還未等她跪下,二殿下便用扇子托起她的手,道:“無妨。”
又向小太監道:“劉三,快來幫忙。”
不待嘉禾拒絕,他轉身便衝入雨裡,抱起最近的那盆茉莉,快步送到屋簷下。他行動極快,嘉禾搬一盆的功夫,他已搬完兩盆。
嘉禾隻得隨他,自己也趕緊搬了一盆。
這時,書夏拿著兩把傘過來,“怎麼淋雨來搬?二殿下也在?”
她趕緊將其中一把傘塞到嘉禾手中,“妹妹,你快去替二殿下撐撐傘。”
見李宣被淋得渾身濕透,魏嘉禾心懷不忍,連忙舉著傘步入雨中,為他遮上一遮。
“多謝。”
李宣放緩了腳步,略微低下身子,好讓嘉禾不那麼辛苦。
四人齊心協力,總算把花都搶救到廊下。
李宣似乎還有要事,隻向劉三使了個顏色,便取過嘉禾手中的傘,往外走去。
劉三才要跟上,卻被書夏拉回來。
書夏吩咐道:“劉三,二殿下回去,你一定得盯著他趕緊把濕衣裳換了,再喝上一碗滾滾的薑湯驅寒,千萬彆冷出毛病來。”
“書夏姐姐,我曉得了。”他答應著,連忙追上去替李宣撐傘。
魏嘉禾見書夏也濕透了,致歉道:“今日連累姐姐同我淋這場大雨,真對不住。咱們也趕緊回去換身衣裳吧。”
書夏點了點頭,便同嘉禾一道沿著遊廊回到住處,經過小廚房時,順便讓小宮女去把摔爛的花給收拾了,再熬上濃濃一鍋薑湯。
似乎壽康宮煮的薑湯有奇效,魏嘉禾喝完捂著被子暖暖睡了一夜。隔天醒來即便天氣更涼一些,她身上再無半分不爽。
那邊庾太後聽聞二殿下李宣從她這兒回去淋了雨,忙命人帶上些補品前去探探病。
這差事派到書夏頭上。
嘉禾聽說,便尋過去,“書夏姐姐,能不能讓我隨你跑一趟?”
“無妨,妹妹隻管隨我去就是了。”書夏滿口答應下來。
“那就請姐姐略等我一會兒。”嘉禾趕忙轉身回屋,取來一個小包裹。
書夏好奇問道:“這是?”
“都是三公主喜歡的小玩意兒。”嘉禾答道。
書夏心道,原來如此。她頗為感動,“妹妹是有心之人。二殿下的永延殿緊挨著承光殿,你走這一趟,是為了順道拜祭拜祭三公主。”
“好歹跟了三公主這些時日,公主怪可憐的。”嘉禾歎道。
算一算日子,三公主已走了七七四十九日。也不知宮裡除了自己,還會有誰會記掛著她。
壽康宮離承光殿有好一段距離,因提及逝者,二人都沉默不語。
走了大半程,書夏怕魏嘉禾拿著辛苦,便道:“魏妹妹,這些重不重?要我幫忙麼?”
嘉禾婉拒道:“裡頭是幾本三公主愛看的書,我拿得動。”
“是要燒給三公主麼?”書夏有些犯難,“咱們沒帶火盆,按規矩不能在地上燒,唯恐點了屋子。”
魏嘉禾沒記著這一出,隻好苦笑道:“擺在三公主屋前,儘儘心意便是了。”
隻是,等二人推門進了承光殿,卻聞到了焚燒的氣息。
院裡不知是誰擺上一張供桌,上頭還有幾樣公主平日愛吃的點心。
供桌下的火盆裡,尚有未燒完的紙錢。
嘉禾與書夏對視一眼,兩兩疑惑。
這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