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 良善(1 / 2)

君子狸七 觀銀 3905 字 11個月前

雖然不懂那女子看向蘇傾沅的眼神為何如此戲謔。但蘇傾沅也沒有心思在意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這次回京,是蘇父的意思,她在十歲時被蘇洵清帶離上京,一起去了合裕關。合裕關地處北疆,在北山龍口,城都的前方,三山對峙,地勢險要,位置優越,正好是連接昌胥國與鄰國西於國的關口。一直都是兵家必爭的要塞之地。

關外,是虎視眈眈的西於外族,關內是繁華富饒的名城。

蘇傾沅對那日並沒有什麼印象,後來所知道的也是胭脂和她說起的。隻知道那一日哥哥與爹爹並不在府中,爹爹進了宮,麵見聖上有要事相商。哥哥如同往常一樣去了軍營操練。而自己貪玩,據說是在後園撲蝶時,沒看見腳下青磚不平,導致她忽的落水,雖然被丫鬟及時救了起來。卻還是因為從小體質偏弱,發了高燒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幾日。

消息倒是也瞞得緊,都過了好幾日,蘇傾沅遲遲不見好轉,反而還到了氣息微弱,出氣多進氣少的地步,小臉蒼白,太醫都請來了,也隻連連擺手說藥石無救,儘快準備後事。

當時蘇父聽了急了連忙差人去軍營尋蘇洵清。說是見妹妹最後一麵。蘇洵清得知消息,連夜趕了回來。自然是要查清妹妹落水的原委,隻是都過了好幾日了,也沒有查出來什麼。蘇傾沅的身體反而逐漸好了起來。

見蘇傾沅好轉,蘇洵清就直接帶著蘇傾沅去了合裕關,走的那日,蘇洵清看著蘇傾沅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心中酸澀,神情便越發壓抑凝重。他伸手輕輕地撫了撫蘇傾沅的發頂,眼中滿是心疼與自責,愧疚感如潮水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幾度哽咽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聲音帶澀意道“小沅不怕,阿兄會護著你的。”那時候的蘇洵清也隻是十五歲的少年郎。

他帶著幼妹負氣遠走邊關投奔舅舅後,就再沒有回京過,也甚少同家中聯係。

蘇傾沅如今十六歲了,親事卻一直沒有定下來。此次歸京。一是蘇父寫信過來說自己舊疾複發,如今身子骨不如以前,隻想見見她,二來也是要為蘇傾沅尋一門好親事。蘇傾沅作為長姐,底下還有兩個庶妹,見她遲遲未定親,蘇父自然急了要催著她回去。

蘇洵清如今二十,也一直未娶妻。前麵幾年蘇父還有心想為蘇洵清張羅相看上京貴女,蘇洵清卻是個有主意的,他不想娶妻,總推脫道“邊疆戰事未平,尚不想分心成家。”久而久之,蘇父雖然氣急,也清楚自己管教不了蘇洵清,就不想再操心蘇洵清的事了。

沒想到蘇傾沅也極其抵觸歸京,她甚至哭得抽抽搭搭還要仰頭對哥哥說,隻想一輩子待在哥哥身邊,隻想留在合裕關。蘇洵清歎了一口氣。摸摸她柔軟的發“小沅乖乖的,不能任性哦。這次讓你回去也是舅舅的意思。”

確實是舅舅的意思,畢竟合裕關常年起戰事,她正是好年華,總不能一輩子蹉跎在合裕關,舅舅找她吧啦吧啦思想教育一堆,用蘇傾沅的理解就是讓她回去感受上京紙醉金迷的繁華。

不過上京對於蘇傾沅來說就像是巨口深淵,能一口把她吞沒。去了上京就好像再不會回來合裕關,雖然合裕關秋冬時節,有幾日的環境實在很不好,呼吸間都有風沙灌入口鼻。有些時候哥哥和舅舅還會帶兵出征同西於國打仗,一去就是數十日。

但她在合裕關的日子自由自在。每日隻需按時上完哥哥給她找的女夫子的課,完成女夫子布置的作業,剩下的時間無拘無束,都任她自己折騰。哥哥出去打仗,遲遲未歸時,她就常常帶著婢女胭脂一起登上城牆遠眺,既是盼望著哥哥回來第一眼就能看見自己,也是欣賞著疆域的遼闊風光。看著每一天都不一樣的天空。雲朵縹縹緲緲,形狀也是奇形怪狀,每日不同。

隻見陽光明媚的灑在蒼茫雪山與碧綠草原之上,偶爾還看得見牛羊點綴其中。眼前景象都渡上一層薄薄的淺金色光。蘊涵著一股生機勃勃的勁,美輪美奐到極致。七八月份的時候還能看到藍綢帶一樣的河流蜿蜒曲折地靜靜流淌。微風不燥,帶著一縷遠古氣息的孤寂和蒼涼,淺淺勾勒出北疆風光的絕美畫卷。

所以在得知這一次是一定要回上京的時候,蘇傾沅找哥哥哭了幾次,淚眼磅礴,想要哥哥心軟更改主意,奈何哥哥的心是鐵,話說的賊好聽,卻是不為所動。於是蘇傾沅輾轉又找舅舅哭多次。明明她自己內心深處也知道,這次是非回去上京不可的,但她仍不死心。她求那萬分之一,哪怕所求希望渺茫。

好家夥,最後蘇傾沅是腫了兩個眼睛離開的合裕關。胭脂收拾起了行囊,臨行前哥哥看不下去蘇傾沅這副喪樣。還向她保證,過兩個月,他絕對會去上京把蘇傾沅接回來合裕關。蘇傾沅看著哥哥,眉頭緊皺,拉著哥哥的袖口糾結許久,張口欲言,誰知烽煙又起,哥哥拉下她的手,隻來得及說“小沅放心,哥哥會接你回家。”就去點兵點將,再次出征了。蘇傾沅逼下眼中淚意,垂眸答應。和胭脂一同坐進馬車,阿羅趕著馬就出發去上京了。

“來兩間上房。”開口的是阿羅,目光沉沉,臉上蒙著黑布,身上自有肅殺之氣,看著就不好惹。

“好嘞,客官。”

小二麻溜地帶著蘇傾沅進入客房,房間收拾得十分整潔,牆角邊放一張簡單的床鋪,映入眼簾的是淺黃色的帳幔,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冬日嚴寒。窗戶緊閉,否則打開窗戶,流蘇便隨風輕搖。到怪有一番意境。窗戶下支了一張小木桌,桌上擺著一張微黃的素絹,旁邊放了一枚端硯,筆筒裡插著幾支筆。

隻是簡單用過膳食,她便覺得昏昏欲睡。仍然強撐理著思緒,如今爹爹和哥哥的關係越來越惡劣,到現在已經到了難以補救的地步。哥哥因為親眼目睹母親的去世,和爹爹起了嫌隙,兩人之間本就矛盾重重。

又出了她莫名落水差點就喪命這件事。兩人關係更像是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