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住在人群裡久了,連我的呼吸都充斥了嘈雜的味道。沸騰的口沫在空氣裡肆意攛梭,刺刺地紮向我的眸眼,三感都麻痹了,又該去哪兒呢?至少得尋處透氣的地方。
匠人打鐵製籠的時候,會比著大小,給即將“養”在籠裡的活物留近乎一寸空隙用於喘息。一般道理,商人在給我們築房的時候,也會施舍一點餘地,以免活物們受久了生存的挫壓,連處解脫的地方也找不到。
方方正正的,又不甚大的小平層,大概也就剩了那塊帶窗的小陽台,能免去沾染這渾濁的人氣。我喜歡站在這平滑的地磚上,用鞋磨搓著大大小小的水漬,伴著“瀝瀝”的響聲往遠處望。明明是一雙早已散了神的眼睛,又怎麼穿得透窗前的兩三株高樹?又怎麼穿得透這昏黑的濃夜?可我還是在張望,沒有緣由,沒有企圖,或許是不願辜負向軟月借的光,又或許是想珍惜些難名狀的倔強。
九重天上的神女,豆盤一倒,便散成了我們頂上爍爍的星,人間你我也有豆盤,隻是需得走兩步,拉開那積灰的舊簾,把困悶久了的燈光給放出去,同我一般透透氣。神女點的星,沒人們想的那麼淵秘,不過就是幾把逢了緣的豆,討到了一個上場的恩典。而人間的星,卻實在雅趣,三四尺大的小窗,載了你我的韶華,劃了千千萬道交錯的星痕。
我在我的星地裡駐足,望著眼前這不計其數的星,竟有些惋惜。
我是他們的觀眾,也是他們的傾訴者,自然,無論是觀,還是傾訴,都是我自發的單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