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隻當是玩鬨,起哄道:“的確,欒朔,雖然我不圖你這弓,但這技巧你可不能藏私,咱倆可是多年的交情。”
欒朔無奈隻好再搭一箭,趁這空檔桑既白側過頭小聲道:“薛副將可以多關注一下他的右肩,我剛剛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東西。”
薛青愣住看他一眼,雖然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欒朔再發一箭,桑既白這次的關注點卻在薛青身上。
薛青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到懷疑再到沉靜,他徑直過去拽住他的右臂,將欒朔嚇了一跳。
“怎麼了?”
“你剛剛射箭什麼感覺?那股力量是從什麼地方轉移到右肩的。”
欒朔掙開他的手,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麼?”
“元炁,青色,你有元炁!而且已經到了洞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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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他第二次進向歸風的帳篷,薛青讓他在外賬坐等,拉著欒朔就進了內賬,桑既白倒是沒有不滿,他把玩著酒盞,開始觀察四周的布置來。
裡麵的東西不多,值得一提的隻有掛在蓬壁的兩張地圖。其中一張是包括淺海部分的五州圖,另一張是司州地形地勢圖。司州地形圖更大些,上麵還有筆跡特意標注了每一個山巒河流,每一個城鎮的人口和兵將數量,內容之詳細可見標注人用了不少心思。
沒過多久裡麵兩人就從帳篷出來,薛青快走幾步,在碳火上重新溫了酒,“桑兄,少將軍說一會要出來見你。”
桑既白點頭,觀察起兩人來,薛青表情不大好,欒朔神色反而一如平常。
這倆人……
他還在想兩人在裡麵也就半盞茶的時間,這是鬨了什麼不愉快,向歸風就已經掀開賬布出來,麵向他雙手抱拳,“多日後才想到出門道謝,我的不是。”
年輕將軍一身常衣,人看起來像剛梳洗過,束起的發尾滑到頸前,上麵還有些濕潤,他作禮後直接起身,舉止十分瀟灑,不知道的還以為一切如常。
桑既白學他起身還禮,“我知將軍近日難以起身,現在身體可好些。”
“還能下床,隻是耍不了我的鋼槍。”薛青、欒朔上前,向歸風抬手拒絕兩人的攙扶,然後指向座位,說,“請坐。”
桑既白坐下,說,“相信隻要再調養幾日,將士們定能看到將軍風姿。”
向歸風欣賞眼前人一身江湖浪氣,“薛青與我說是你在涼山北闕救我,恕我冒犯,既白兄為何會到北闕去。”
“我在追人。”
“哦?追人?”向歸風覺得有趣。
桑既白回他,“幽州府一月前被滅,羅將軍曾是我救命恩人。”
“原來如此。”向歸風點頭,“既白兄大義,祖父前日走時說你要留在涼山,不知那人可是我司州之人?”
“在下不能確定,隻能請將軍幫忙。”
“幽州司州並於千山之南,所謂唇亡齒寒,這件事祖父與我定會上心。”
酒已溫好,薛青上前添酒水時欲言又止。向歸風端起酒杯晃了晃,給了他一個眼神,他才忍住又站回原地。
“我有一問,欒朔曾是我兄長副將,與我們如手足一般,自小我們都知他不能引炁入體,不知既白兄是如何發現他有元炁。”向歸風攥緊酒杯,直視他的眼睛,“又該如何修煉,煩請予以良言。”
桑既白飲一口酒,“想必薛副將已經說與你。我觀他射箭時,發現箭頭有青芒閃過,便下此猜測,所以提議用箭杆再試。薛副將與我皆見有元炁從他右肩刺入箭尖,雖隻有一瞬,但隻要細心定能看到。至於修煉……”
“怎樣!”薛青插嘴。
向歸風看他,薛青隻好垂眸。
桑既白笑笑,然後看向從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情的欒朔,“我有師兄在蘆州,他也許可以幫到欒副將。”
“欒朔。”向歸風隨即叫他。
欒朔上前跪地,擲地有聲,“我曾立誓再不離涼山半步。”
向歸風厲聲,“我讓你去。”
“那欒朔就違令一次,願受軍懲。”欒朔跪的挺直。
“你——”向歸風眼睛發紅,將酒杯掃到地上。
薛青頭也轉向一邊,整個帳子就這樣靜默著。
桑既白端起酒杯抿在嘴邊,細想傾刻又將酒杯放下,“欒副將,如若是向大公子下令,你會怎麼做呢?”
欒朔抬眼看他,想也沒想,說話毫不留情,“不用激我,大公子死於穆經緯之手,和他相比,你更是來曆不明,我怎麼可能對你放心。”
桑既白笑的坦蕩,“我隻知少將軍危難之時是我救他一命,如果我想讓他死,隻會在當時補上一劍,那時並無你司州之人,無人見我自然不知道是我下的手。現在防我,倒是不明白了。”
欒朔啞口,隻和向歸風對視,不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