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霽覺得很奇怪,明明就是走個形式,但這形式就像一場沉浸式遊戲,就連她在幫忙剪“喜”字的時候都差點入戲了。
“這個聘書你收好。”
阿媽給她整理張初越完聘那天帶來的東西,對她說:“這可比結婚證還重要。”
溫霽展開看,上麵是毛筆寫的吉祥話,張初越的名字和她的挨在一起,溫霽說:“聘書有什麼用,沒法律效益,就是個形式而已。”
說完她就被阿媽拍了下腦袋。
“聘書就是男方聘請女方,以後你們倆要是吵架了,你就拿這聘書出來,說’我是你請回來的’。”
大姨解釋的話一落,溫霽“噢”了一聲。
果然是個好東西。
阿媽講:“彆說什麼吵架,和和美美。”
溫霽和和美美的接親隨著一道道鞭炮聲到來了。
她手裡拿著紅色團扇擋住半邊臉,頭頂有彆人給她撐傘,阿媽交代說不可以回頭望。
溫霽心裡光想著這些儀式叮囑就緊張,哪兒還有彆的姑娘出嫁時都淚雨漣漣的模樣。
上車後,從溫家村一直開到張家村,據說她小時候去過,不遠不近,反正隔了座山。
夜色鍍在車窗上,溫霽路過她那條摸蝦的小河,路過家中的田野,綠油油的,等秋天就能收成。
忽然有些舍不得了,她趴在窗邊看得很仔細。
“過三天就回來了。”
忽然,身後響起道低沉的嗓音,回眸,是張初越。
她的新郎。
他穿了件白襯衫,扶著方向盤靠坐在椅背上,像一堵白牆,又高又寬,兩條長腿裹著黑西褲,人模人樣。
溫霽打開她隨身攜帶的斜跨包,把聘書拿了出來,給他看:“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他眼皮撩來:“在鎮上找老人寫的,包了六十的紅包給他。”
溫霽臉色嚴肅:“我跟你說,這是你請我回去的證明,以後你不準對我大呼小叫,粗魯動手,你對尊貴的客人是什麼樣的,對我就是什麼樣,相敬如賓。”
張初越墨色的瞳仁看著她,等她巴拉巴拉講完了,才沉緩開口:“那要是你對我大呼小叫,粗魯動手呢?”
溫霽看他這個巨型體格,一臉震驚道:“我還能對你這樣?”
這個點她倒是沒想過,但板正了臉說:“那我肯定是對的。”
張初越:“……”
車子開了一個小時終於繞進了張家村,溫霽頭暈目眩,算命先生真會挑時間,不到夜黑風高都不讓她出門。
進了門,屋子裡靜悄悄的,就亮著燈,溫霽看他:“你家……”
張初越走到廳堂的桌前倒水,“明天才是宴席,你早點洗漱休息。”
所以這戲還沒結束,隻是高.潮的序幕。
溫霽目光在這老房子逡巡了一番,和她家的二層磚房不同,這房子像是瓦房,但收拾乾淨,四壁油了白漆,廳堂的左右兩邊都有房,她問:“我睡哪間?”
張初越給她遞了杯水,下巴往左側最裡間指了指,她扶牆邁過門檻,裡頭是布置好的婚房,紅色的床單被罩,就連窗戶都貼了喜字。
又好像真的在結婚。
“那你睡哪間?”
此時張初越在解襯衫紐扣,敞了兩顆,隱隱露出鎖骨,說:“你隔壁。”
溫霽點了點頭,甚是滿意:“果然是對待尊貴客人的禮數。”
張初越眉骨壓著的淩眸淡掃了她一眼:“有客人睡主臥的?”
溫霽一邊揮扇子一邊喝水,咽完一整杯了才開口說:“那我也可以睡你那屋。”
說著她目光好奇地往隔壁間看去,簡單的書桌衣櫃,還有一張鐵架床,上麵鋪著軍綠色的被子。
她縮了下腦袋,找了個理由:“你睡的被子我就不碰了吧。”
她當然要睡那間又大還有梳妝台的主人房咯。
張初越雙手環胸地看著她四處探索的身影:“你剛才在車上睡飽了,我可沒有,確定挑完房間了,我要睡了。”
溫霽點了點頭,發髻上的珠鏈簪子也跟著晃得叮當響,溫霽進屋開始卸身上的秀禾服,陡然想到沒有換的衣服,趕緊去拍張初越的房門,說:“我的行李你放哪兒了?”
屋裡的人一點禮貌都沒有,門也不開,說:“自己開衣櫃找。”
溫霽提著裙擺回房,發現他來完聘那天阿媽給他拎回來的箱子都放在了衣櫃裡,裡麵是她找裁縫做的新衣服,美其名曰嫁妝,她當時最喜歡那條粉色的連衣裙,阿媽說要等結婚才能穿,非要她覺得這結婚是有好處的。
站在梳妝鏡前換好,連衣裙的領口是方形,仿唐風,上身恰到好處地勾勒胸型,再打上蝴蝶結,從胸底往下則是裙擺,材質是蝦粉色的輕紗,適合夏天來當睡裙。
溫霽換了衣服一身輕鬆,睡覺前想找洗手間,這麼重要的事張初越居然沒告訴她。
“張初越,洗手間在哪裡啊?”
她再次敲了他的房門,“你不會睡了吧!”
”你臥室裡有個小門,出去就是洗手間。”
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明明是他沒說。
想不到主臥還算是個小套間,這樣她洗漱就方便了,隻是剛打開水龍頭,忽然想起件最重要的是——
“張初越,張初越,蝦!我的蝦還在車裡沒拿下來!”
裡頭的人終於忍無可忍,掀門的時候房頂都震起了灰,剛要開口,眼神驀地往她身上落了下來。
他穿了件白背心,感覺已經躺下了,被她叫醒的,溫霽囁嚅道:“是你說我摸到的蝦都收……”
溫霽不敢看他,視線隻到他胸口,感覺他有點不高興,呼吸時脹起的胸膛要把白背心撐開了。
“放車上哪了?”
語氣不佳,但能商量。
“後備箱角落裡,蝦簍還是用蓮葉包著的,阿媽說寓意好。”
他下顎緊了緊:“在這待著,彆跟著我。”
溫霽本來提著裙擺要跟他出去,聽他這麼說就懶得動了:“你拿個水盆養哦。”
她扇著扇子等張初越回來,視線就百無聊賴地溜進了他的房間,忽然發現了什麼,這時聽見他回來的腳步聲,男人身上濺了水,結實胳膊上流了幾道水珠,背心貼著腰腹,抬眸看她站在他的房間,眉頭凝得更深了。
溫霽彎腰瞧這鐵架床,說:“原來你喜歡這種風格。”
張初越眼神盯著她看,說出來的語氣像夜一樣沉:“什麼風格?”
溫霽手裡扇著扇子,發絲撩在她頸間,她抬頭朝他綻了道天真聰明的笑:“純、獄、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