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彌漫,樹影婆娑,琥珀色的瞳孔逐漸彌散失色,晚風颯颯的吹拂著,白貓失神的躺在石板街的一角,腿部鮮血淋漓,彌漫著血腥味,柔軟的白毛上沾染著黑色的塵土,落魄不堪。
路人見一隻野貓如此慘狀,唏噓不已,但都隻是駐足圍觀片刻,最後留下白貓孤獨的沉溺在月色下。
夏臨是一隻尚未化形的白色金瞳野貓,平日靠撿人類丟棄的殘羹剩飯活命。
白日裡一個小孩見白貓新奇,出於好心將自己的雞腿丟給夏臨,卻被小孩的爺爺誤解是夏臨搶奪的,追著夏臨驅趕毆打,早就習慣被誤解的夏臨四處逃竄,不慎被車輛撞飛,左後腿刮蹭到鐵皮,頃刻間鮮血淋漓,夏臨因劇烈撞擊飛出數米遠。
無人管它死活,任它在滾燙的油柏路上慘叫。
清潔大媽見它淒慘,又擔心車輛來往再次壓到夏臨,拎起夏臨的後頸將他放在石板街一個陰暗的角落。
夏臨疼痛的不敢翻身,失血過多導致他暈厥過去。
再次睜開眼,腿腳使不上勁,他還以為自己就此命喪於此。
朦朧間,夜很深了,可迎麵朝他走來的少年肩披朝陽,在夏臨身前久久停留,輕歎著氣,脫下帶有薔薇花香的黑白校服,小心翼翼的將夏臨包起帶走。
“滴——滴——滴——”心電監護儀晝夜不停且有規律的發出聲音,貓耳一點一點恢複聽覺,清晰的聽到點滴水滴落的聲音。
金色的瞳孔逐漸放大,麵前的少年靠在椅子上,垂著眼眸專心翻閱著《中考指南》。
“看吧,說它今天晚上能醒的吧,你來看看。”夏臨這才發現幾個穿著白色大褂的寵物醫生圍著自己。
不自覺的露出凶狠的一麵,尖銳的指甲一現而出,貓臉哈著氣就要對醫生張牙舞爪,奈何它四肢被束縛住不能動彈,惹得幾個醫生大笑。
“喲,還能凶人,看來不用太擔心了。”一個卷毛男醫生談趣道。
白貓無力反抗,很快就焉了神,左後腿被紗布纏繞的緊繃感讓它不自在,可它一動就疼的撕心裂肺,夏臨隻得放棄撕碎紗布的打算。
一股熟悉的薔薇花香再渡襲來,蕭澤合上書本來到病床前,伸手摸了摸白毛稍微結塊的毛發,好像在視圖安慰白貓。
夏臨被摸的舒服了,也認識眼前這個劍眉星眸的男生,看上去稚嫩,卻又在他身上看到了成熟穩重,眯著眼任由他摸自己。
蕭澤磁性低沉的嗓音詢問道:“它的後腿嚴重嗎?”
卷毛醫生摸了摸下巴,盯著夏臨的腿打量著說:“說輕也不輕,說重嘛……好好養兩個月就行了,骨頭也接上了,就是差點皮肉。”
“嗯。”蕭澤輕聲應了聲,轉身走向貨櫃看起花哨多樣的貓咪用品。
起初,三更半夜被電話催回寵物店的卷毛譚醫生帶著渾身厭氣,當看到蕭澤懷中被血染紅的校服,和漏了一節腿骨的白貓也是被嚇了一跳,趕忙送進手術室接骨搶救。
從夜晚熬到白天,黑眼圈又加深了一層,使出全身解數,白貓才在正午時分整保住性命。
卷毛在心中感慨萬分,決心狠狠撈一筆,瘋狂推薦這種貓咪用品,自己在蕭澤旁邊推薦的口乾舌燥,蕭澤如同開了屏蔽器一樣,不迎合也不閒煩。
白貓撇著頭,看著四處挑選物品的蕭澤,這才清晰的發現蕭澤還在上學,校褲和昨夜摟著自己的顏色一樣,黑白雙色,夏臨在街邊遊蕩時見過,是十七中的校服。
“要在這觀察多久?”
“三天,這三天打些吊針換藥,之後你可以帶回去照顧,預算充足的話也可以放在這裡,等完全能直立行走後再接走也可以,一切由你。”
“三天後我來接。”
“沒問題。”
蕭澤和卷毛醫生簡單的交流落入夏臨耳中,夏臨許久才緩過神來,心中難以置信的想:“他這是要帶我回家?”
寵物監護室的自動門再次打開,白貓一動未動,腦袋上附上一個溫柔的手掌。
蕭澤輕微的揉了兩下夏臨的頭,心想這毛的手感和自己猜想一樣,是柔軟的,很舒服。
貓耳朵舒服的向下耷拉,沉穩的聲音響起:“三天後我再來接你。”
手掌連同溫熱一起離開,夏臨側著頭看著蕭澤挺拔的背影,監護室回歸了寧靜。
前台上推滿了貓咪用品。
“所有費用,一起結賬。”蕭澤單手從褲兜拿出手機劃拉著界麵。
卷毛醫生指節光亮的摁著數字,計算機發出女子字正腔圓的播報聲:“二零五二七”。
五位數字引得眾人矚目,帶有質疑的目光衝向卷毛,譚醫生連忙揮手以示清白:“一場接骨手術不容易,藥物的損耗什麼的,還有這麼多用品……”
“支付寶到賬兩萬零五百二十七元。”
蕭澤關掉手機界麵,隨口說了句:“理解,轉過去了。”
爽快的結賬在一個男生身上顯得帥氣迷人,卷毛也是被這番操作驚的目瞪口呆,其他客人低聲的竊竊私語,討論著男生的行為。
蕭澤將手機塞進褲兜,抬眸打量著眼前的貨品,卷毛醫生一眼明了,豪爽的說:“小哥給個地址,東西我幫你送到家裡。”
思考了一秒的蕭澤拿起桌上的圓珠筆,在記賬單上清脆的書寫著。
卷毛低著頭,字體倒著看起來有些費神,心中一字一字的打印著:“萬域區17棟9層914”
“萬域區!”卷毛內心震驚:那裡處於商業街中心,地段高,屬於富人區,難怪他對這高昂的費用不屑一指。
“放門口就行了,謝謝。”
蕭澤合上筆帽,餘光撇向房門緊閉的監護室,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寵物店。
粉潤的鼻尖嗅了嗅,蕭澤的氣息越來越淡,夏臨知道夏澤離開了,平靜的呼吸聲伴隨著困意進入了夢境。
日後這三天,夏臨與其它小貓不同,沒有焦慮沒有害怕,安靜的一小隻孤零零的躺在籠子裡,喝著乾淨的純水,對香甜的貓糧卻毫不理睬,耷拉著精神氣等待著蕭澤。
夏臨內心是很感激蕭澤的,因為他自己撿回一條命,現在即使自由被束縛著,但自己卻能喝上一口甘甜的純淨水,對它而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譚醫生,小瘸子還是沒吃飯。”女護士發愁的端著粉瓷盤,裡麵滿滿當當的一盆貓糧。
卷毛醫生看了眼貓糧,又瞄了眼夏臨,故意恐嚇道:“你叫人家小瘸子,它肯定不高興了,我事先說明,這隻貓的主人可是我們的大客戶哦。”
譚醫生一臉狡猾的看著女護士慌了神,平底鞋發出噔噔噔的跑步聲,女護士手中的貓糧不知道去哪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袋剛拆封的進口魚乾。
夏臨覺得譚醫生的恐嚇有些幼稚,心中還在想傻子才會被他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