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一行人送完米又往碼頭去,等人全看不見了,趙寶丫才從巷子裡轉出來繼續往集市走。她年紀小,背著個超大的竹簍,又帶了條大黃狗,引來不少商販的注意。
小娃娃徑自走到魚販子攤上,開口就要一條最大的魚。商販本想坑她一些銀錢,哪曉得小姑娘門兒清,給了他市場最低價兜住魚就走。
那魚太大,不斷在背簍裡蹦躂,她連人帶魚載倒了好幾次。等敲開城皇廟的大門時,小團子已經臟得不能看了。
正準備出門找人的權玉真眼中的驚慌變成好笑,轉而又板正臉訓她:“大早上的一聲不吭就跑了,想嚇死誰呢,再有下次就在外頭不要回來了……”
見他還要訓,臟兮兮的趙寶丫舉著背簍給他看,討好的說:“師父不凶,寶丫去買魚給你打牙祭了。”
權玉真把話咽了下去:“……孝敬師傅的?”
小寶丫點頭。
權玉真高興了,提溜著小娃娃進屋。打了熱水讓她泡澡,自己處理魚去了。等魚湯做好,小團子湊到桌邊盛了滿滿一大碗放進食盒裡。
權玉真伸出去的筷子僵住:“寶丫不是說孝敬師父的嗎?”
趙寶丫點頭,眉眼彎彎:“師父聰明不吃魚頭,阿爹吃魚頭。”她爬下桌,提著食盒往外跑,“寶丫給阿爹送魚頭湯,剩下的師父吃。”
權玉真哭笑不得:這個鬼靈精,感情忽悠他呢。
他把筷子一擱,走過去提起食盒:“還是師父給你提去吧,折騰了一早上灑了可不好。”
趙寶丫仰頭,嘴特彆甜:“師父真好。”
權玉真逗她:“那師父好還是阿爹好。”
趙寶丫:大人真無聊,她在荒星的鄰居也喜歡問娃兒這個問題。
“阿爹好。”
權玉真:“……”真是自討沒趣。
一大一小的兩個道士走街串巷,一路到了碼頭。已經正午,碼頭還有一船的貨在下,趙寶丫很快在來往的工人裡瞧見扛著一個大箱子的阿爹。她墊著腳歡快的喊了聲,趙凜回頭,原本就恍惚的精神一鬆懈,腳下被絆倒,肩上的貨直接砸在了他身上,船上的貨也傾斜而下。
現場亂成一團,工友們七手八腳的把貨物搬開,把人拉出來後已經暈了。
“阿爹”趙寶丫嗷嗚一聲,飛奔過去。
權玉真提著食盒大步跟著,蹲到趙凜麵前正準備掐人中,原本暈過去的人一個機靈醒了過來。捂著後腦勺安撫道:“彆哭,阿爹沒事。”
小寶丫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流,周圍的人七嘴八舌:“早飯就沒吃,中午又忙到現在,肯定是餓暈了才被砸的。”
“就是就是,都正午了還不讓歇口氣,大家都餓了。”
趙寶丫一聽她爹是餓得頭暈眼花才摔倒的,立馬扭頭找權玉真要魚湯,端到她爹麵前抽噎噎道:“阿爹,喝湯,喝完就有力氣了。”
趙凜怕她再哭,一口氣把整碗魚湯喝了。還來不及站起來,後腦勺就有血流出來。
趙寶丫慌了,權玉真當機立斷雇了一輛牛車,把人拉到醫館包紮額頭。確定沒事後才回了城隍廟。
大黃狗見他們回來,開心的直搖尾巴,嘴裡還咬著盛魚用的碗。
權玉真一驚,趕緊跑到後堂去看:好嘛,出門前忘記蓋蓋了,現下連魚渣子都沒剩。
特麼心塞!
他回頭衝包著腦袋的趙凜道:“你頭都這樣了,今日也彆學了,先休息吧。”
趙凜:“不礙事的,難得有一午後的清閒,莫要浪費。”說著他從懷裡掏出《百家姓》,道:“我們繼續?”
權玉真捂住胸口:當初萬不該因為五文錢給他取什麼破名字!
就是孽緣!
望著他殷殷求學的眼神,權玉真隻能認命的接過書教學。然而令人神奇的一幕發生了,趙凜居然一口氣把百家姓背了出來,然後又默寫了出來。
權玉真狐疑的盯著他腦袋瞧,又看看桌上的食盒,立馬讓寶丫拿來《三字經》,他隻讀了一遍,趙凜居然也能一字不漏的讀了出來。
權玉真:這是開竅了?
蒼天啊,大地啊,城隍爺爺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