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陽光灑在地麵,是夏日標誌的好天氣,清晨不算太熱,與微涼的風混雜著暖呼呼的氣息。
拾海將墨發盤在腦後,幾縷發絲還是不聽話的散了下來。
她站在隊伍的最右側,無聊的數著腳下正搬東西回家的螞蟻。
“兩人一組,五分鐘之內名單報給我。”
聽到體育老師的安排後,周圍排著隊的同學們立馬三兩成群,好不熱鬨,倒是顯得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格外突兀。
拾海正埋著腦袋數著腳下走過的第63隻螞蟻。
抬起眼來環視周圍,她站在分好組的同學們身旁,慢悠悠的朝身後掃了一圈,目光定格在那空蕩的跑道後方,一棵巨大的杉樹上。
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地麵上留下幾粒耀眼而漂亮的光斑,而在那一片沒有被陽光照耀到的樹蔭裡,巨大的樹乾旁,正懶洋洋的靠著一位少年。
暖色的橘調與其渲染著的一抹墨色幾乎在瞬間就占領了她的視線,恍惚間,她似乎想起了那也是一棵巨大的杉樹,也是在一個陽光無比溫暖的夏日清晨。
她那時候還沒有歸屬的部隊,隻有兩個上麵前幾天剛撥下來的下屬。
下屬對她並不誠服,僅僅隻是依靠上級的命令,為她所用,奉命來保護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她那時是一頭及大腿的黑發,眼睛是如同海麵一般的蔚藍,任務不多的時日,她總是去學校裡上課,拒絕了好心老板請來的家教。
雖然她一周隻有空去三四天,也沒有什麼特彆要好的朋友,但她覺得她在學校的日子還是挺讓她舒心。
她很喜歡這個學校,很喜歡這裡的氛圍。
那天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清晨,淺金色的暖色鋪灑在地麵,與十分違和的血紅交織,空氣不是陽光的味道,而是混雜著刺鼻濃烈的血腥。
她手裡拿著剛買的早飯,站在混亂尖叫的人群中,抬眼看向破碎的班級門,腳下踩著滿地的碎玻璃渣。
二年a組教室在二樓,最左邊第三排的窗邊座位正好被一棵巨大的杉樹籠罩,可以在上課時免受被太陽暴曬的痛苦。
也是學生們最為喜愛的避暑勝地。
隻是那個位置正被血染成暗色,殘肢斷臂堆砌在了桌椅之上,新鮮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下方的血珀裡。
一隻斷裂的手腕上掛著一條藍寶石手鏈,是這屬於班級裡那個稍微對她比較親近的一個女孩子的。
與此同時,教室裡唯一站立著的那個男人轉過了臉來,瘋狂顫栗的雙眸對上了她的眼睛。
她忘了自己當時是怎麼殺掉的他,隻記得她緩過來時已經在那棵杉樹下不停乾嘔,身上的血汙已經儘數清理但還是去不除那惡心的味道。
“第一次見?”
戲謔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她艱難的喘著氣有些狼狽的扭過頭望去。
少年逆著光站在她身後,嘴角掛著淡淡的弧度,那鳶色的眼眸是令人膽戰的漆黑。
裡麵漆黑一片,宛若無底的深淵,什麼也沒有。
她瞥了他一眼,平緩了一下呼吸,接過安分不少的下屬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唇角。
“很不錯嘛,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很有天賦哦,值得獎勵~”
那天天氣很好,是萬裡無雲的晴天。
少年笑著站在她眼前,他輕輕的招了招手,他身後的下屬便上前一步,手裡還拽著那個男人碎裂的頭顱,恭敬的遞到她麵前。
“是通緝了四個月的在逃犯罪者,你立功了喔。”
他笑眯眯的彎下腰,與她平視,尾音是上揚的語調,語氣是讚揚的愉悅,“謝謝你,幫我完成了我的工作,看來這個學校當時還真是幫你安排對了。”
夏日是灼熱的溫度,她躲在杉樹下的陰影裡,感受到的是絕對的刺骨與寒冷。
瞳孔不自主的微微縮小了一瞬,她抿緊了唇對上了少年沒有被纏繞在繃帶下的那隻眼睛。
他那雙鳶色眼眸中的冷與黑通通被遮掩在了笑意滿滿的假麵下,裡麵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無情與寒意,交織著幾分淡色及漫不經心。
儘管她與他是第一次見麵,但她隱隱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讓她渾身雞皮疙瘩驟起,不寒而栗。
那是她第一次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