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絲倚著巷角處的櫥窗,一條腿搭在窗沿上,一隻手捏著點燃的女士香煙。她身上的晚禮服早己殘破不堪,斷裂的布料上布滿了血汙,宛如一塊沒人要的破抹布。
是啊!她便也是這破抹布了,連同這巷角一起,發爛、發臭。那一頭曾柔順著的耀眼金發散亂著,乾枯著,粘著灰,打著結,那曾每日精心打理著的劉海也走了型。那超季的名牌禮服鞋又如何呢?還不是一身汙漬,磨破、斷裂的鞋跟,沒有帶扣的鞋帶,又有誰還認得出來呢?
就好比珍珠陷入泥潭。
“彆跟了。你又能跟我到哪兒去呢?”
她的聲音斯啞,就如同乾涸的河流,河岸裂著縫,露出肮臟、泥濘的河床來,甚至…… 甚至是河底那些腐敗不堪的屍體。
她呷了口煙,抬頭望著天,緩緩地往外吐著氣。
這是個很黑的夜,一小縷月光和巷口那盞忽明忽暗的老舊路燈便是所有了。
她臉上的妝容斑駁著,整個人都流露著頹廢和不堪,像一個有故事的人,混跡在風月場,一個櫥窗女郎。
嗬,櫥窗女郎。這可還是真的應景啊。
她配麼?
她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是散發出令人唾棄的惡臭。與那個光鮮亮麗、活潑靈動的少女相去堪遠,或者說是,毫不相乾。
誕於中世紀的魔女又如何?長生不老又如何?
還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芯子爛掉的珍珠,靠著光鮮亮麗的殼子苦苦支撐著,終有崩塌的一天。
“這還真是……”
她笑著,撕心裂肺的笑聲回蕩在空曠殘敗的街道,淒涼又陰森。
像個瘋子。
“人類醫生跟我說……對了,什麼來著?
“哦,人類醫生跟我說,我這叫做‘抑鬱症’。”
尤莉絲自嘲般地笑了笑,俯下身去提鞋幫,準備離去。
卻不曾想是一個踉蹌。
一雙有力的手從背後扶住了她,疼楚從雙臂上的傷口處傳來。
那人放下了手,退了一步 。尤莉絲轉過身,那人便用一手搭在尤莉絲的右手小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