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被逮了也不慌張,隻用著一雙淺藍色的眼睛靜靜的看向晏子愉。
他眼神淡淡的,沒什麼情緒,一點也不像是個行竊被抓住的人。
晏子愉瞧著他眼熟,但又驚異與他白茫茫的發色和如雨後初晴般的瞳色。
和小尾巴挺像的。
他突然想到。
小尾巴也是個神色淺淡的主兒,隻是更加陰翳鬱氣,而這個偷兒則是偏沉靜罷了。
雖然渾身臟兮兮的,長的又不太正常,頭發慘白,眼睛也跟有眼疾一樣。但,居然還挺好看的。
晏子愉上下打量了幾番,覺得這人實在不像是能打贏他的樣子。
而且就這平穩的氣度,也不太像個偷兒,怎麼就撞上自己了呢?
“你是剛來潯城的?”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原因了吧。
“嗯。”小孩聲音蠻沙啞的,聽起來像是許久沒說過話了。
得到肯定答案的晏子愉翹了翹嘴角,有些顯而易見的高興。
他最喜歡新鮮的事物了。
不過,最近新來的也太多了吧。
“你沒有同夥?”晏子愉收了招式,環顧四周後問道。
“嗯。”小孩依然隻有個“嗯”字的回答,見晏子愉收了架勢,眉眼間的戒備也鬆了幾分。
“那快把我錢袋還來,你肯定打不過我。”晏子愉直接對小孩伸出手,示意對方儘快歸還錢袋。
小孩依舊是嗯了一聲,便乖乖地遞上了錢袋。
晏子愉顛了顛,聽著錢袋裡清脆的聲音就知道裡麵分毫不差。但還是不放心的打開檢查了下,發現確實沒有掉包後,他意外的看了眼小孩,便打算轉身離開。
技術還不好。
這次趕時間,就不給太大的教訓了,反正他也還挺漂亮的。
於是晏子愉抬腳便欲上樓。
小孩見他要走,淺藍色的眼睛閃了閃,伸手就想抓住晏子愉的衣角。
奈何晏子愉警覺太高,以為這小孩凶相畢露,要突然出手,於是直接轉頭一腳踹上小孩胸膛,儘管一轉頭就發現是自己多想了,但也收不回全力,隻能尷尬地看著小孩被自己一腳踹飛。
幸好巷子窄,小孩飛不遠,可恨巷子窄,小孩撞大牆。
晏子愉尷尬中帶點埋怨,不解中帶點愧疚地扶起了小孩,鬱悶地發現,這小孩被自己整哭了。
也不知是生理性淚水還是什麼,反正小孩就這麼看著他哭,到沒扯著嗓子叫喊什麼的,隻是眼淚花一串接著一串的,根本停不下來。
晏子愉不知道他哪裡來那麼多眼淚流,甚至懷疑這是小孩訛錢的新手段。
小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一哭就停不下來,隻能略顯憤恨的用袖子擦拭淚水。
雖然這袖子是晏子愉的。
“你,你要不要緊?”晏子愉糾結的看著自己的袖子,覺得它應該不能要了。
“沒,沒事。”小孩終於解鎖新語句了,雖然蠻含糊不清的。
“是嗎?還是去看看吧,我剛剛使的勁兒還是挺大的。對不起呀,以為你要做些什麼,我就直接下腳了。”晏子愉無語凝噎,覺得今天實在水逆。
“嗯。我剛剛,隻是想,讓你等一下。”小孩說話斷斷續續的,不像是被哭嗝打斷的,倒像是本來如此。
是個小結巴呀。
怪不得話少。
晏子愉直接給小孩下了定義,決定以後叫他小結巴了。
哈,和小尾巴更像了。
晏子愉有些想笑,嘴角微微上揚,可又覺得取笑他人不好,就摸了塊碎銀子給小孩讓他看看有沒有受什麼內傷,也是乘次機會一個飛身就離開了小巷,隻餘下一句語調輕快的再見。
至於剛剛小孩為什麼讓他停下?
抱歉,他覺得還是先完成晏子漫交給他的任務比較重要。
說到底,一個小偷而已,能有什麼事需要他知道。
沒送官打死就不錯了。
小孩望著晏子愉離開的方向,漸漸握緊了手裡的碎銀子,空蒙淺談的雙眼在避光處像是兩股幽幽的火焰,似明似暗。
“所以,為什麼他眼睛是藍色的?”晏子愉一邊疾步如飛的往府裡走,一邊盯著還未泛起霞光的天空,喃喃念到。
他自己的眼睛是很黑很黑的黑色,按晏子漫的話來說就是目似點漆,但是不怎麼透光。而晏子漫的眼睛嘛,雖然也蠻黑的,但是眼睛裡總有像星星一樣的光,還是挺好看的。至於其他人嘛,就是深淺不怎麼相同的棕色,哦,除了小尾巴,那顏色淺的都能泛出礦金的顏色。
唔,所以為什麼,那小孩的眼睛是藍色的呢,像天空一樣,都說天空和大海一個色,我還沒見過大海呢,那他的眼睛就是和大海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