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裡其實沒裝什麼東西,他自己的銀行卡,還有望鶴昀給他做的兩本小冊子。得知自己的小包是真的不見了,隻有喬潤芳留給他的東西,因為他是貼身保存,所以被劉偉撿到了時,他心裡有些淡淡的失落,仔細想了想,也許這就是命,他欠喬潤芳的。
喬潤芳給他留下了一把鑰匙和一張照片,照片背後寫了一串數字,像是坐標。喬瑛在地圖上查了查,發現那個地方正是在新加坡。
在劉偉的幫助下,他混進了一艘前往新加坡的商船,落地後才發現喬潤芳早就為他打點好了一切。
他找到了坐標的位置,那是一座房子,在一個充滿了蘋果派和烤雞香味的社區裡,有主臥和兒童房,主臥的床頭櫃上擺了一張合照,是喬潤芳和一個相貌溫和清俊的臉紅著的男人。這兒並不豪華,家具落了灰,應該是被塵封了許多年。臥室的保險箱是新的,裡麵放了一張存折和新的身份,留下的錢足夠喬瑛不大手大腳地混吃等死下半生。
喬潤芳的形象在喬瑛心裡變得異常複雜。他沒有動喬潤芳留下的錢,在當地找了所社區中學重新讀高三。
望鶴昀送他的冊子已經不見,但是他看了那麼多遍,早就記住了。甚至沒有按部就班地照著冊子進行,都夠他平安穩健地升學並且順利找到不錯的工作了。
喬瑛也說不明白自己這樣生活的意義,但是他覺得也許這樣活著本身就是意義,雖然普通,但是他也在好好活著。他用了很長時間讀懂喬潤芳最後的眼神,在將自己對家庭的最後渴望留給喬瑛時,在她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作為一個母親,她隻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著。
回國的契機,是他聽說了國內的新聞。劉偉在那次海盜事件後,愛上了出海的刺激,在海上漂了好幾年,今年回國後給他發了一條新聞,公海船難事件多具遺體經打撈,正在等待家屬辨認。
“不知道阿姨在不在……隻是說有這個可能,你要去試試嗎?”劉偉問。
喬瑛其實覺得五年過去了,屍骨估計早就被魚吃得渣都不剩了,理智就知道絕對不可能。正巧這時,他聽說總部的調任內地計劃,想了想,覺得巧得有點天意為之,便遞交了調職申請。
在申請通過時,或許他心裡還產生了一些對其他事情的期待,不過他也說不明白到底是在期待什麼。這五年來,他甚至沒有和以前認識的人聯係過,不好說是尷尬還是害怕。上周踏上這片土地時,他有些近鄉情怯。
喬潤芳果然不在這次打撈結果裡麵,那邊通知他可以再等等,這半年陸續還會有幾次打撈。喬瑛說不上來什麼感覺,怕有也怕沒有。
他媽的,結果回了國還是社畜,還社畜得更厲害了。你們到底有沒有勞動法?他有時候真想罵人。
氣得幾口吃完蛋糕,他重新提上筆記本電腦,回到辦公室,向組員宣布了甲方被攔截,勝利果實被攫取的噩耗。高強度的工作節奏不允許他們散漫太久,他們隻好開始尋找新的意向客戶。
名單裡,一家新的互聯網公司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家公司創建不滿一年,是視頻平台發家的,最近勢頭很猛,連坡人都在玩。他知道人類曆史這段時間的互聯網有崛起趨勢,上網查詢了下,這家公司的管理層都十分低調,查不出什麼訊息,不過看起來很有手段。
喬瑛所在的軟件公司最近正在推新研發的企業內部通訊工具,銷售部之前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員工眾多的上市公司上,新崛起的互聯網行業並不能引起他們注意。
“這家叫做印記的互聯網公司,可以留意一下。”喬瑛把印記的資料發到群組裡。
“組長,印記體積小,會不會不太適合……”
喬瑛轉了轉筆:“先接觸看看吧,同時還有幾家可以一起跟進一下。”
下班後他累得不行,連打遊戲的力氣都沒有。打開門,先給家裡的鸚鵡添了糧,聽鸚鵡唱完:“老板~同事~在天堂~甲方~爸爸~下~地~獄~”才滿意地往沙發上一躺。
這隻白毛鸚鵡是他回國之後在窗台上撿到的,有意思的很,學人說話很快。他隻是有次開玩笑地說了嘴,這隻鳥就全給記下了,每天下班都給他表演。
這間房子是他租的,房租高麵積小,四十平,客廳站三個人都嫌擠,勝在離公司近,臥室也大,風景視野陽光都好。
人一閒下來,就容易閒下來。喬瑛打開手機,現在OO已經被人淘汰了,人們通訊都用□□。
這個□□彆的還好,就是總要更新。他盯著正在更新的□□,突發奇想去應用市場搜了下OO。
好家夥,OO是真過氣了,應用商店都搜不到了,隻能特地去瀏覽器裡找曆史版本。
看著OO慢吞吞地啟動,喬瑛才有種我好像真的回國了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