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兮和祖元緯是青梅竹馬。祖元緯從小就對孟伯伯家的漂亮妹妹有好感,這份好感隨著孟月兮越長越大、越長越美,更添了一份少年懵懂情愫。
發展到兩人十五六歲,祖元緯的朋友們漸漸談起了自由戀愛,他也就跟著開了竅,認清了自己的心意。
今天這場戲就是祖元緯鼓足勇氣,來跟世交家的妹妹孟月兮表白的場景。
孟月兮長得漂亮,家裡寵著護著,也不讓她跟同齡的新興家庭女兒一樣去讀女子洋學堂,就請了幾個女教師來家中教習。學的吧,也都是些孟母認為女兒該學的東西,識些字,再學兩套琵琶、弦子和烹飪針織。大多數的精力,孟母讓孟月兮放在了算計賬目、管家理事上,為的將來女兒出嫁,也能幫著夫家管理家事。
孟家寵女兒,自從孟月兮十三歲往上,就開始擔心女兒長得太好,出去惹禍。又擔心女兒從小養在家裡,不識得人心善惡,被人欺負了去。按著孟父和孟母的意思,屬意的是孟母娘家的遠房侄子李信儒。
一來對方早年家道中落,是靠著孟父接濟度過難關,他們家對李信儒有恩。二來李信儒現在做的米糧生意運送來往都是孟家保鏢,雙方知根知底又有生意往來,他們之間有利。三來,李信儒算是孟父從小看到大,人品忠厚,又沒有父母之累,女兒嫁過去不受氣。
但孟家哥哥卻更看好自己從小一塊玩大的夥伴祖元緯。
他是覺得李信儒家底薄,為人又過分圓滑,比不得他好兄弟祖元緯性情磊落、灑脫。要孟哥哥說,他妹妹長得好、人品好、性子好,就是天女下凡,要嫁也應該要嫁最好的。
對父母屬意的李信儒,孟哥哥一萬個不滿意,就常常陽奉陰違,借著機會帶好兄弟回家,給兩人製造相處機會。
祖家的紡織生意在當地做得大,和孟家也是合作了好幾代的老交情。祖元緯上了門,就算孟母心裡不樂意,也不能把人轟出去。這一來二去的,倒是讓孟月兮和祖元緯越來越熟了。
今天祖元緯一個人上門,孟母扯著他在前廳聊了半天,就是不放人進後院。急得祖元緯抓耳撓腮、麵紅耳赤,卻無可奈何。
好在孟哥哥即使回家,給自己好兄弟遞了把梯子,找了個借書的理由領人到了後院,留他老娘一個人在前廳氣得摔碗。
兩人遠遠看見穿著煙紫主色的暗花綢緞大襟襖衫,坐在窗邊就著天光看書的孟月兮,孟哥哥朝著好友擠眼努嘴,換來好友的作揖討饒,這才心滿意足地留了一句,回了自己房間:“不許對月兒無禮。”
對自己好友的人品,孟哥哥還是有信任的。
見到祖元緯,孟月兮也很驚喜:“元緯哥哥好久沒來了,你上次借我的外國話本子我看完了,寫得可真好。本打算讓哥哥帶給你,他老跑得不見人影。”
祖元緯癡癡地看著眼前因為講起喜歡的東西而神采飛揚的芙蓉麵,隻知道傻笑。
孟月兮被看得臉熱,不好意思地垂了眼:“你……你乾嘛這麼看著我傻笑?”
“月兒,你更好看了。”明明平日裡最伶俐的人,對著心上人連話都說不清,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誇讚。
祖元緯臉也紅得夠嗆,不敢再盯著女孩看,怕她覺得自己孟浪,隻能低頭看她放在桌上的衣袖,挽袖上用平繡針法繡著“花開富貴”,紋樣精致繁複,卻比不上蔥根一樣交握著的纖纖十指奪目。
那嫩生生的指頭不安地絞著,女孩子的聲音小如耳語:“你怎麼突然誇我呀?”
祖元緯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在衣服上抹掉手心裡的汗,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取出藏著的折紙。
手微微地抖著,聲音也緊張得發顫,祖元緯隻覺得自己心怦怦跳動的聲音比他說出口的聲音還要大得多,要不是要捏著信紙,他就能騰出手按住它了。男孩青澀的愛戀寫在紙上,被慎重其事一字一句地念給對方,因為緊張,念到最後甚至有些破音失聲:“……不須耳鬢常廝伴,一笑低頭意已傾。”
表現得太糟糕了,和預想中的瀟灑倜儻、遊刃有餘差了何止千萬裡。祖元緯懊惱地攥緊了手中信紙,等著孟妹妹拒絕。
卻看到那白嫩柔軟的手指遞了杯溫茶過來:“所以元緯哥哥現在是在對我一笑低頭麼?”
失落還沒從眉頭落下,驚喜已經在眼底綻開,祖元緯猛地抬頭,看到的就是麵色羞紅,卻依然強迫自己不要躲開眼神的少女笑靨。笑意從細白瑩潤的肌膚中透出來,流露到唇畔,露出一排整齊的糯米般的銀牙,稚氣又狡黠。
互相愛戀的少女在窗內對著傻樂,窗外是枝頭顫顫巍巍綻開的花骨朵。
“好!下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