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四月,月底是我們相遇兩周年的紀念日,也是我們的訂婚宴。
除了過年時他向我爸媽提親,那之後到現在,雙方父母也已經見過麵,還有三個月就要舉辦婚禮,他卻連一個求婚儀式都還沒給我,沒有失望,隻是擔心時間會來不及。
他不是會刻意忽略這些的人,他一定會非常想給我一場難忘的求婚儀式。
今天是個周六,天氣很晴朗,我抬頭看向天空,碧空如洗,萬裡無雲,太陽格外的刺眼。
這周末就是訂婚宴,他還沒有求婚。
我撐著遮陽傘,和趙妍菲手挽手去逛街。她說下周的訂婚宴一定要好好打扮一下,做全場最美的準新娘,非要在大熱天拽我出門買衣服。
路過男裝店時我看到一件黑色西裝,不禁停下腳步,我很喜歡他穿西裝,尤其是黑色,給人一種斯文敗類的感覺,充滿禁欲的氣息。
趙妍菲也跟著打量衣服,“他還沒有向你求婚啊。”
我垂下眼簾,嗯了一聲。其實不可避免是有一點點失望的,但也很期待他這準備許久的求婚,我知道他會的。
我進店挑選衣服,正對門口的模特身上一件寬鬆的日常款暗紅色T恤衫吸引了我的目光。
“小姐您的眼光真好,這是本季最新的一款衣服,通體寬鬆,衣料輕薄透氣,顏色寓意吉祥,也不挑年齡身材,是休閒家居時的最優選擇。”
售貨員小姐見縫插針的介紹這件衣服,幾乎要講出花來。
“包起來吧。”我看衣服的大小跟他的身材很合適,就像是特意為他定製的衣服。
“好的,您稍等。”售貨員小姐笑得更開心,利索的開好票據,將衣服打包好放到我手邊。
“上天啊,難道你看不出我很愛她,怎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你要拆散他們啊,上天啊,你千萬不要偷偷告訴她……”
鈴聲是我跟他第一次見麵時他在車裡放的音樂,我一手提起紙袋子的繩,一手接起電話。
電話滑動的快,我沒來得及看清來電人姓名,就先聽到了電話那頭嘈雜的女聲,混合著救護車與警車的鳴笛聲。
我的心瞬間一沉。
“你好,是昭亦然先生的女朋友嗎,昭先生在M87梅西高速不幸發生車禍,目前正在搶救,請您儘快趕到市中心的人民醫院。”
咣當一聲,手裡的紙袋掉到地上發出聲響,衣服摔出來,淩亂的鋪散在地上,如一灘暗紅的血。
眼前一片黑暗,我再次睜開眼,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傳進鼻腔。
趙妍菲坐在床邊,看我醒來立刻起身去叫醫生,我拽住她的手腕——“他在哪?”
發出的聲音非常沙啞,她急忙給我倒水喝。
遲遲沒有聽到她的回答,我帶著哭腔催她——“你說啊,他在哪?”
“他……在搶救室,”我看到她也哽咽了下,說出後半句話,“走了……”
我耳鳴了一瞬,世界驟然安靜下來。
但是我看懂了她在說什麼。
刹那間,我淚如雨下。
如同晴天霹靂,心驀然空了。
我踉蹌著下床,來不及穿鞋匆忙跑去ICU的搶救室,徐子荊癱坐在門口,低垂著頭看不到表情。
趙妍菲跟上來,沒有攔我,她在徐子荊身邊坐下。
我自己進去,床上的男人靜靜的躺著,身上沾了血,還是那平淡的樣子,臉龐一如既往的帥氣,下頜線明顯。
我一路看上去,他薄唇放鬆的合著,高挺的鼻梁,雙眼閉著,仿佛隻是睡著了一樣。
無論怎麼自我洗腦催眠,我都清楚的知道,他不會再醒了。
我再看不到他睜開眼睛,用那雙好看的琥珀眸子眷戀的看著我,然後勾起唇角說一句——“早上好,寶貝。”再親過來,直至我喘不過氣推他……
我再聽不到他低沉的聲音在動情時溫柔的喊我一聲又一聲的晚晚。
再感受不到他心臟劇烈跳動的溫熱的胸膛。
我的眼前模糊不清,我連他的臉也看不到了,我伸出手去摸他,隻摸到了一片冰涼,以前他從來不會舍得讓我摸他冰涼的手的,他都會先把自己微涼的手搓熱,再來握我的手,他以前明明會回握住我的手,然後攥緊在手裡的。
現在他不會做這些了,不會再用那副看傻瓜的眼神看我,然後說些口是心非的話逗我,以後也不會了。
因為現在躺在我眼前的他,變成了一具沒有溫度,沒有心跳,沒有靈魂的……
屍體。
死神帶走了他的靈魂,留下了他的肉身讓我痛苦。
他再也不能生動的站在我麵前把我寵成小孩,逗我開心了。
我也再沒辦法與他做任何事,我的世界,再也觸碰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