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影站在窗邊,感到渾身輕鬆,混亂的生活似乎一瞬間豁然開朗,沒有人會阻擋她的腳步,也沒有東西會再傷害她。這一切都是周理理給的。她回頭看向周理理,周理理也在看著她。相視一笑,候影眼中有淚花閃爍。周理理輕撫她的頭發:“怎麼還哭了,彆哭啊。”候影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伸手抱住周理理,把頭埋在她懷裡。周理理比候影高一點,候影隻到她的下巴。她微仰著頭,感受著頂著自己下巴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心裡感覺很幸福,很充實。
喧鬨過後,二中恢複如常,該吵吵,該鬨鬨,老師一如既往地講課,學生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睡覺,仿佛少的三個人從來沒存在過。
小土坡旁,兩個身影佇立。天空飄起了小雨,周理理撐一把黑傘,一身清冷。“都解決完了,你知道該怎麼做。”安吉星點點頭:“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周理理轉身欲走,身後的安吉星突然出聲:“周同學,謝謝你。”周理理轉過頭來:“不客氣,你也幫我了。”看著周理理遠去的背影,安吉星突然感到一陣冷意,瑟縮了一下後,他抬頭看著霧蒙蒙的天,念叨著:“怎麼感覺,不會再和她見麵了呢?”
***安吉星的回憶
“啊!”“艸你媽,打不死你!”“跑啊,怎麼不跑了?”慘叫聲不斷響起,來來往往有很多穿著校服的人,可沒有一個往那邊看一眼。小巷深處,一個單薄瘦小的少年趴在地上,一隻鞋麵猙獰醜陋的鞋踩在他白淨的臉上。他不斷掙紮著,可他細胳膊細腿,踩住他的人膀大腰圓,力量懸殊太大,他隻能做無用功,蹭了一身一臉的泥巴。“呸!”唐峰吐出一口痰,蹲下身對著安吉星指指點點:“告訴你了乖乖聽話,讓你他媽的再給老子跑。”安吉星不斷掙紮,踩住他的那個人狠狠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呃啊啊啊!”他捂著肚子蜷縮起來,臉色慘白。唐峰咧嘴笑著,麵目扭曲:“呦,這就受不了啦?”他繼續罵著,不知聽到了那一句,安吉星猛地抬頭啐了他一口。唐峰一把把他拎起來抵在牆上:“艸你媽,聽不下去啊?老子就罵,你媽是個表—子!表……”
還沒等他罵完,安吉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推開他的手脫離了他的控製,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唐峰摸了摸臉,摸到一手血。他磨著後槽牙怒罵:“你媽的找死是吧?”他抓住愣在原地的安吉星狠狠摜在地上,對著他拳打腳踢。安吉星不斷發出痛苦的□□,可唐峰已經打紅了眼,不留餘地,每次都是下死手。最後是周圍的人看情況不對把唐峰拉開,此時安吉星已經隻剩喘氣的空了。唐峰清醒過來也有些後怕,留下幾句狠話就揚長而去,扔下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安吉星像一條死狗一樣癱在泥地裡。
知道日落西山,安吉星的媽媽拖著病體找到他。她被滿是血汙的兒子嚇了一跳,又為兒子受了這麼多罪而痛哭流涕。可他們母子倆被那個男人拋下,她身體又不好,賺不了錢,能供安吉星上學已經不容易了,沒錢去打點那些醃臢事,去調監控又被攔在門外,鬥不過有唐海撐腰的唐峰,隻能生生忍下這口氣,安吉星的左手也從此廢了。
從回憶中清醒,安吉星發現自己已經泣不成聲。他想起幾周前母親病逝,臨死前還在擔心自己的兒子孤單單一個人在這世間會不會受欺負,死的時候都閉不上雙眼。安吉星倚在牆上慢慢蹲下,完好的右手撫摸著左手,涕泗橫流。他嗚咽著低聲說:“媽媽,我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