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琦打開手機,調出幾年前的一個新聞,“她爺爺,爸爸媽媽都是因公殉職的警察,而她有個妹妹,這個新聞你當時也知道吧,前幾年在隔壁市有個震驚全國的公園無差彆槍擊案,她剛上公安大學的妹妹為了保護一個小男孩,中槍之後搶救無效死亡,成為了那場槍擊案中的六名受害者之一。”
說完,方雨琦停頓一秒,皺著眉頭說“因為她的警察身份,我們廢了很大力氣能知道的就這麼多,具體情況肯定查不到了。但是你想想,全家都是英雄,連剛上大學的妹妹未來也是要成為警察的,她相當於是繼承的警號,全家三代隻剩她一個人,她這樣的人,不是你可以觸碰的,也不會拘泥於情愛之中。”
司繁不是喻梔韞可以隨意撩撥的。
方雨琦都不敢想象,要是這件事發生在她們身上她要怎麼過,恐怕都走不出那個陰影吧?
司繁現在孤身一人活在這個世上,支撐她的信念,恐怕就是身上那身警服了。
這樣的人,喻梔韞怎麼能去碰。
不管對司繁還是對喻梔韞,這都是一場災難。
最好喻梔韞剛開始就扼製住這不該有的想法,對她們兩人都好。
“她…妹妹也是要當警察的…”喻梔韞嘴唇微動,被這件事震驚到說不出話。
所以那天司繁生氣的原因是覺得她冒犯到她了吧?
她根本就沒有親人了,又怎麼會有人在意她高不高冷,愛不愛說話,甚至都不會有人關心她開不開心。
在每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裡,她守著一個人的家,心裡應該有多難受啊。
方雨琦攤開雙手,“你也很震驚吧,我當時知道的時候也震驚了。一個人怎麼能吃這麼多的苦,她隻是站在那裡,我都覺得她痛了。連她唯一的親人都以那種方式離開她,這樣的人,真的經不起傷害了。”
很難想象司繁她這些年是怎麼走過來的。
這樣的人,喻梔韞對待感情的態度,方雨琦先入為主會認為她會去傷害司繁。
見慣了世態炎涼的方雨琦,第一次替一個陌生人考慮,也是為了喻梔韞好。
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因為外貌就算在一起了也不會長久,不如適可而止,對大家都好。
“她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不會吧?至少應該有旁係親屬吧?”喻梔韞緊鎖著眉頭,眼神中流露出一份前所未有的複雜情緒。
她沒有想過司繁的人生會是這個樣子的。
那天她那麼說,司繁怪不得要生氣。
所以怎麼會有人能經曆這些,上天一個親人都不給她留,讓她獨自留在這個世上,她依舊選擇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
還一心都是案件,為了案件能妥協到那種程度。
方雨琦搖搖頭,說,“旁係親屬應該還是有一兩個吧,但是直係親屬沒有了,她就是一個人,你彆想著去染指了,這也是對你自己好。”
喻梔韞敷衍的一笑之後,注意力實際上都放在手裡的照片上,她思緒飄然,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彆一笑而過當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聽我的,彆再去接觸她了,論說顏值,世界上肯定還能有比她還出眾的。”方雨琦不給她逃避的機會,抬手想要把照片抽走。
但是喻梔韞的手捏著,一下子方雨琦還沒有辦法抽走。
“梔韞,你的感情我一直都沒插過手,但是這次真的不行。”方雨琦用了些力氣,抽走了喻梔韞手上的照片。
喻梔韞悵然若失的看著方雨琦,似乎她剛才一直都沒有在聽方雨琦說的話。
“我知道了,方姐,我想自己待一會兒,你自便吧。”喻梔韞匆忙說完,就自己起身回了房間。
她自然是在網上查不到司繁的信息,但是根據方雨琦剛才說的話,喻梔韞找到了司繁妹妹的案件。
司念,19歲,最好的年齡卻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很多媒體當時也單獨報道了司念見義勇為的具體情況,因為身邊的小男孩才五歲,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中槍了,胸口一槍,腿上一槍,甚至都沒有送到醫院就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所以兩姐妹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喻梔韞震驚於這個小女生的大義,抬手捂住胸口,神色不寧的垂眸。
心上陡然浮現一抹羞愧。
司繁因為案件一直在步步退讓,但是她步步緊逼。
彎腰拿起行李箱裡那個口袋,裡麵是司繁的那件外套,因為和她習慣的香味不太一樣,所以哪怕很淡她也能聞到,不止有洗衣液的味道,還有一股喻梔韞從沒聞過但是很喜歡的淡香。
是司繁身上的體香吧。
喻梔韞捏著那件外套,腦海飛速回想自己和司繁這短短幾次的見麵,突然驚覺自己不止那次說過,她之前還說司繁那麼高冷不會有朋友。
司繁說她不需要朋友。
她是一個孤獨的人,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人生隻剩歸途。
所以她不願意和任何人產生羈絆,所以她可以坦坦蕩蕩做她的刑警,無謂強權,隻談公理。
這樣的人不應該去招惹她的。
……
公安局門口
喻梔韞難得親自開車出來,她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
斜眼看過去,副駕駛放著司繁的衣服。
她找了這個理由想來見司繁,準確來說至少應該跟她道個歉,她的家人不是她可以隨意冒犯的。
喻梔韞一直等到了司繁下班,看著她從警局裡麵走出來,單肩背著一個黑包,手裡拎著頭盔,外麵還下著小雨,細細密密的落在她身上,她像沒有感覺似的。
推開車門,喻梔韞撐著傘走到司繁麵前。
司繁餘光已經看到有人靠近,第一眼因為喻梔韞戴著口罩又打著傘所以她沒認出來,再看姿態,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位與眾不同的大明星。
她印象裡的這種咖位的人都是隻可遠觀的人。
喻梔韞倒是一點架子都沒有,除了需要戴著口罩遮住自己的臉之外,她私底下也挺隨和的。
“司繁。”這一次喻梔韞叫她的名字少了調戲的意味,更多的是懷著敬畏之心。
是因為她的家庭。
司繁抬頭打開擋風眼鏡,坐在機車上單腳撐著地,不冷不熱的“什麼事?”
“我來還你衣服,謝謝。”喻梔韞把口袋遞過去,裡麵是司繁之前給她披在身上的那件外套。
自從兩人在機場不歡而散之後,司繁因為查案還出差了幾天,要不是看在喻梔韞手裡提著的衣服,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一件衣服在她那裡。
接過衣服,司繁隨手掛在車把手上,“你的第二個視頻分析結果認定吳波構成□□未成年,以強奸罪暫時逮捕。是我應該說謝謝。”
之前她忙著出差,本應該跟喻梔韞說一聲的。
那天在機場的事情冷靜下來她又覺得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喻梔韞又什麼都不知道,她突然對她發火,站在喻梔韞的角度來看她也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