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車內氣壓很低。
陳曉意手腳僵硬地開著車,眼睛時不時偷偷瞄向副駕上的陸征。
蘇珂那一下撞得不輕,脊背青紫交加,但他一聲都不敢吭,胳膊肘拐著那位剛被解救下來的人依偎成一團。
陸中校在一車Omega的簇擁下瞳中晦暗不明,風雨欲來。
“陸隊,實在對不起。”陳曉意率先打破沉默。
陸征終於冷冰冰地拋出幾個字:“誰讓你們來這的?”
蘇珂嚇得都快結巴了:“對…對不起,是我一時好奇…”
“是我對這裡不熟悉,請他們帶我來看看的。”白榆打斷蘇珂的話,誠懇道:“抱歉長官,我沒想到會惹出這樣的事,給你添亂了。”
“我願意接受隊裡一切處罰。”
“白榆”,陸征臉色難看,一字字道:“你以為那裡是什麼地方?如果不是被人認出了隊裡的標識,你們三個今天怎麼死在那兒的都不知道!還有命回去?”
“那我就該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割下他的腺體?對不起,我以為在有軍方鎮守的主城裡,是斷斷遇不上這種事的。”
白榆的聲線也冷了下來,甚至捎帶上了明顯的諷刺意味,聽得陳曉意眼皮狂跳,一不留神車輪壓過大坑,把所有人都狠狠顛了一把。
一時間車內鴉雀無聲。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長久的靜默過後,陸征開口道:“如你所見,我們軍方的能力也實在有限,所以你最好早點認清這一點。遵守秩序和規則,是你在這裡生存下去的必備條件。”
Alpha低沉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白榆從後視鏡的反光裡看到了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根據隊規,全員回去禁閉一周,都好好想想。”
鐵門重重闔上。沒有聲音,沒有光亮,除了每日提供餐水之外,禁閉室裡什麼都沒有。
這裡像是一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在絕對孤寂和絕對黑暗的禁閉室裡,很多人都會精神崩潰。比起體罰,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更加讓人記憶深刻。
白榆靜靜地蜷在角落裡。其實他對各種形式的懲罰早就不再陌生,他早就習慣黑暗,習慣孤獨,隻是這種不知白天黑夜的的感覺會打亂生物鐘。
記憶慣性讓白榆即使在睡夢中也會保持高度警覺,即使困極了也隻能得到片刻的淺眠,很快就會神經反射似地被自己驚醒。
蘇珂畢竟年紀小,心裡承受能力差,第四日就被陸征默許放了出來。
陳曉意倒是表現不俗,冷靜自持的女醫生心裡素質出乎意料的強大,不過她也沒有關到最後一日。
因為第六日晚上,她和白榆都被突然放了出來。
禁閉室的門“砰”地一聲推開,露出韓凱焦急的麵容:“白榆,緊急任務!”
幾日沒有充分休息的困倦讓他迷迷糊糊間就被架上了直升機,作戰服和武器一股腦扔在麵前。白榆擰開瓶蓋用冷水搓了一把臉,才從困意中緩過勁來。
接下來陸征的一句話,讓他徹徹底底醒了:“一刻鐘前我們接到求救信號,研究所遭到突襲,秦臻也被劫持了。”
白榆心裡猛然一跳,還來不及壓下那股異樣的情緒,就聽到陸征繼續道:“我知道你恨研究所,也壓根不想救他,但不可否認的是,秦臻是整個13區在基因研究方向造詣最高的科學家,我們現在還不能失去他。”
“你明白嗎?這是任務。”
“……明白。”白榆機械地答道。
陸征拍拍他的肩頭,隨著一聲指示,隊員們在距離研究所還有一段距離時就紛紛速降下來,掩入樹林裡。
漆黑夜色中,生物基因研究所內一片昏暗,幾乎看不見光亮。
白榆已經冷靜下來,他隱在灌木後麵,猶如鷹視:“頂樓9點、3點方向各有一個狙擊手,得先把他們乾掉。”
裝了消音的M24一擊命中,剛要瞄準下一個目標,隻見對方已經斃命。
陸征放下大狙,輕裝上陣。他摸黑抽出彆在大腿外側的匕首,借著雜草和夜色的掩護,一個淩空撲殺,守在門口的偷襲者應聲而倒。
另一人剛要掏出通訊器,隻聽脖頸發出可怖的嘎啦一響,瞬間抽搐倒地。
陸征俯身粗略查了查兩人身上,倉促間並未發現有效信息。
“韓凱,你儘快把這個沒死透的家夥帶回去審訊,務必撬開他的嘴。”
“喬揚,我們兵分兩路。你帶著一隊人從背後翻進研究所,我正麵突破。”
“明白,陸隊。”
白榆跟著陸征,終於再一次踏進研究所。往日裡燈火通明的所裡如今一片漆黑,最高安保級彆的門禁被直接炸開,形同虛設,電梯卡在樓道間不上不下,時間仿佛靜止。
陸征神情冷峻,雖然研究員們手無縛雞之力,但所裡有那麼多實驗體Alpha,各個戰鬥力爆表,沒有理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團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