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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兒的嘶鳴聲讓馬車晃動起來。
在馬車裡毫無心理準備的扶安俞臂膀磕在了車壁上。
“大世子。”
護衛的聲音有些慌張地說:“有人攔車,是大皇子。”
扶安俞隨車的侍從立刻去扶他的身體。
馬車的門被打開,出現在車門口的男子淺褐色的瞳仁乾淨柔和,身姿挺拔如白鶴,俊朗的麵容帶著笑容恍若要與外麵的暖陽融為一體。
眼前如驕陽般的男子正是大皇子——扶若。
扶安俞因為腿腳不便,所以隻能低頭向對方問安。
扶若沒有理會扶安俞嘴上那些客套話,笑著說:“俞哥,你來到國都不準備見我一麵,就要離開國都啊?”
“我隻是路過國都,前往青州跟安睿彙合,腿腳也是不便,所以誰也不想打擾。”
扶安俞與弟弟扶安睿同父同母,容貌尚有幾分相似,五官棱角分明,隻是扶安睿像安王,麵容英朗,而扶安俞像安王妃,眉眼生得精致明豔,笑容如同當空明月。
“我聽說你在雪鶴寺留了一天,可是想見泊國師一麵?”
扶若言語之間已經進入了馬車。
扶安俞輕輕拍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侍從,意示侍從先出去。
侍從立刻離開了車廂,車廂裡隻剩下扶安俞與扶若。
馬車內飄著一種淡淡的冷香,扶若對這氣味不陌生,泊瓷曾經也喜歡用這種熏香,但是弦隱去了她身邊之後,給她調製了新的熏香。
“我確實想見她一麵,總是要確認一下婚約的事。”
扶安俞微笑著,溫柔如細膩的玉石,沒有一絲傷人的棱角。
扶若想起民間的傳言,安王大世子扶安俞尚未婚配,身旁連一名侍女都沒有,就是等著入贅泊家。
“我看你還是彆等了,泊國師對這世俗看起來沒有興趣,最近連父皇也見不到她。”
扶若語氣輕鬆自然,雖然與扶安俞許久未見,但是態度熟稔。
“在宣布儲君之前,她似乎需要養精蓄銳,可能是怕看不準。”
扶安俞唇角笑容未變,心裡也明白扶若在他離開國都前能追來,代表在關注他的動向。
扶若會來見他,肯定也不是想要說客套話,就是在試探安王府的態度。
泊氏一族知天下,預未來。
泊瓷擅長占星術,觀天象看命格。
三年前,她預言商國的女將軍要命隕。
那位女將軍幾乎是戰無不勝,為商國擊退了虎視眈眈的蠻族,甚至還拿下了金國拓展了國家的邊境。
可就是那麼一位戰無不勝的女將軍,在泊瓷預言的日子裡,埋骨於一場突發的戰役。
那之後,泊瓷的數個預言一一應驗,讓皇帝對她的信任達到了巔峰。
如今誰能成為下一任皇位的繼承人,不過就是泊瓷一句話的事。
隻要她一句話,大皇子與二皇女無論誰成為皇帝都會被民眾信服。
如今扶若說泊瓷可能看不準,在暗示他可能會質疑之後泊瓷給出的預言。
“這是國家大事,她當然需要慎重。”
扶安俞露出微笑,“皇子與皇女都是棟梁之材,是當年泊家主占卜出來可能命會落入帝王星的人。”
扶若微笑:“可是帝王星還沒有出現,不然我也無法頂替你入宮。”
當年泊氏第一個選中是安王的大世子當皇帝的養子,可惜他遭了意外,腿腳殘疾,隻能做輪椅出行,失去了成為皇子的機會。
扶安俞輕笑起來說:“若我真的能成為帝王星,當年她的外婆又怎麼會跟我父親來一個口頭的婚約。”
泊氏的血脈不能混入皇室。
這是泊氏與皇族一直以為的規定。
扶安俞隻是一個世子,所以才能跟泊瓷有一個口頭婚約。
“既然是口頭的婚約,可能也是當初的玩笑話。”
扶若彎起唇角,透亮的淺褐色眼眸一旦失去笑意,深處的寒意仿佛要滿溢而出,讓人望而生寒。
“皇子殿下也在意這個婚約嗎?”
扶若低笑說:“大世子說笑了,國師大人的人生大事哪裡是我能乾涉的?”
扶安俞平靜地說:“她不會將自己的事放在國事之前,所以等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再來國都。”
“這次拒絕你拜訪帖的也是山城嗎?”
扶安俞疑惑地看向扶若,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
“我聽說父皇說過,泊氏占星術使用時,星辰會組成棋盤落在眼前,棋盤上是人的命格亦或是天下局勢,要看泊氏家主想要占卜什麼。”
扶安俞唇角彎起,神色溫柔地說:“我倒是希望她占卜一下命中注定的人。”
“我想,那位命中注定的人,大約不會是她看到的‘棋子’。”
扶安俞一言不發地看向扶若,明顯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我真的打擾你太久了,你還要需要趕路吧。”
扶若微微動身說:“你在國都見不到她,在國都以外的地方也許能見到。”
扶安俞微怔,疑惑地看向扶若,可是扶若已經下車了。
扶若站在車門口對扶安俞露出微笑說:“祝大世子一路平安。”
扶安俞麵帶笑容,可是卻下意識地攥緊了手。
泊瓷不在國都?
在馬上要宣布皇位繼承人的時刻,她離開了國都,這真的是太危險了。
扶安俞心中泛起難以言喻的不安。
察覺到她不在國都,大皇子趁著機會又會準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