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你總算來了。(2 / 2)

姝色傾東宮 魚俞一 4304 字 9個月前

隻可惜,他是個男兒,還是個去了家夥事的男兒!

殷姝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說不出話來,隻得噙著一雙泠泠的淚眼凝著麵白無須的老宦官。

被這般流轉水霧的眼神望著,沒由來的,劉德全也有些不忍心了,然這是主子的意思,不下狠手,怎能獲取全身心的信任。

正焦灼著,卻見一個侍衛奔了進來,匆匆行了個禮又伏到劉德全跟前私語。

殷姝哭得直打嗝卻也凝神注意著動靜。

卻見老太監聽完,囚著她的眼愈發意味深長,他“惡狠狠”道:“今日是你好運!然薑殿下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今日所見所聞給咱家死死咽進肚子裡!”

劉德全睨了一眼架上暈死的“血影”,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否則——”

剩下的,他沒明說,大搖大擺出了地牢。

緊接著,殷姝被人放了下來,連拖帶拽著往外麵帶,一路迅疾,扔進了一處牢房。

“彆走。”

殷姝下意識想抓住人的衣角,卻撲了一場空。

哐啷——

鐵門關闔發出刺耳巨響,之外一切也瞬間風停靜止。

空氣中儘是浸入骨髓的涼寒和腐朽的惡臭。

“放我出去。”

殷姝攥著鐵欄,空無一人的長廊回徹著細弱的回音。

誰來救救她……

*

深夜的宮宇陷入沉寂的幽肅之中,地牢外狂風大作,無暇的月光遍地輝映鋪得一路銀霜。

俊拔纖碩的男子正端坐於步攆之上,闔著一雙幽眸,支手抵著額。

潤和氳玉,清俊動人。

明是如此模樣,可透著與生俱來上位者的矜驕和威壓,令人使不住的想屈膝臣服。

劉德全不敢多看,一甩手中淨鞭,極恭敬手交疊於額前,叩跪下去。

“殿下,老奴有罪。那小兒跑出後無意撞見了老奴和秦指揮使,眼下隻怕以為老奴和“西廠”的人暗中……勾結。”

劉德全麵色訕訕,繼續道。

“然老奴已將功補過,將計就計將那小兒押入了地牢好生嚇了一番,此刻在東宮裡頭,隻怕他信賴的唯有……”

“信賴?”

話說著,卻聞薑宴卿輕笑了一聲,然雖是在笑,卻令人瘮得慌。

劉德全聲音越來越小,主子這反應莫非是自己控的這火候不對?亦或是自己不該在此時點火?

晌久,薑宴卿幽幽抬起眼來,月色清影映在男子清俊的麵容之上,鋒利雕琢的輪廓暈染著淡淡霜雪。

一道無形的威壓讓人心底發慌,劉德全甚至已想好自己該如何領罰謝罪,卻聞薑宴卿隻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動手了嗎?”

劉德全怔然,反應過來立馬搖了搖頭,“殿下您未吩咐,老奴未曾動刑。”

自家主子的心意難以揣測,他已將計就計自導自演了一場戲碼。至於接下來的,殿下尚未明說,他怎還敢擅作主張對其動刑。

“不過殿下,”劉德全腰伏得更低,“老奴覺得此人……似乎過於,”

見主子麵色無異,劉德全壯著膽子把話說完,“……平庸了些。”

他還未動手呢,便嚇成那副模樣,要真哪日見了自家主子那折磨人的手段,怕得嚇死個千百遍。

劉德全抬起頭來,卻見男子深眸微斂,白淨如玉的指若有似無摩挲著手上白玉扳指。

薑宴卿黑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來。

殷不雪對這個弟弟的行蹤千防萬防,這麼些年,朝中多方勢力,愣是誰也沒探出個三分。

要說是護犢子心切?

要真這般兒女情長,那便不是心狠手辣的殷不雪了。

薑宴卿麵色瞬間陰沉下來,周身驟起的冷意似一汪寒潭。

他朝底下之人吩咐:“他既逃了出來,那便不用送回那兒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將人送去……”

薑宴卿淡淡掃過一眼,沒說話,抬腳欲下步攆,疾風驟起,滾著織金的錦衫翩躚飄擺,恰如騰雲駕霧的畫中謫仙下凡。

除了麵色病態的發白,怎會有人聯想到此人便是那深居內宮、久窩病榻的當朝儲貳?

劉德全反應過來,連蹭掉手上的灰塵拱手去扶,“殿下,您屈駕金尊——”

薑宴卿並未接供上來的臂,目光不移已跨入地牢。

地牢陰寒,穿過幽暗的石壁,走至儘頭,薑宴卿果真瞧見一似幼貓般孱弱的少年瑟縮在角落裡,發出嚶嚶細弱的低泣。

真可憐。

殷姝似有所聞,抬起眼一看,終見了那心心念念翹首以盼許久的男子。

乾澀的眼兒沒忍住又氤氳出盈盈淚珠,與其視線對上的那刻,瞬間奪眶而出。

“薑……薑宴卿哥哥……你,你總算來了嗚……”

一隅汙地裡,底下儘是肮臟和腐朽,而迤然降臨的男子玉冠束發,燭火葳蕤映在他精雕細琢的麵上,一半光影一半黑暗。

殷姝並未感到隱晦莫測的害怕,而是慈悲憫世的聖性。

他真的屈身來這逼仄陰暗的地牢救她了。

殷姝連撲了上去,然因蹲了太久又因腿心受了傷,她身子一軟,朝男子的方向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