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雖是知道它苦,可亦未想到會這般難以下咽。
少女苦著一張臉,幽幽歎了口氣,微一斟酌,試探性問:“陶兆,你可有聽說東廠有什麼消息嗎?”
陶兆微一愣,答道:“奴才未出過東宮,消息不得靈通,但也聽宮女們議起,眼下群龍無首,正亂得一團糟。”
“小公公,你聽了也彆在意,”
見人垂下頭,陶兆雖是大概猜到結局,但也安慰著:“殷督主會平安歸來的。”
殷姝有些失神,藥湯中的苦澀順著喉舌一路蔓延至了心底深處。
*
三日之期很快便至了眼前,殷姝風寒已經痊愈,可一顆心卻是七上八下,夜裡又常常做噩夢醒來。
夢裡夢見的,皆是哥哥渾身是血的的模樣,每每轉醒,軟枕已濕了一團。
殷姝愈發心急難安,三日過去,哥哥還沒有一絲一毫消息,太子也不在東宮之內。
莫非哥哥當真……
涼風自開了窗扉而入,透過框景,殷姝看見居室外的花兒竟枯萎了不少,頭頂濁雲黑沉,昏暗的天似將有一場大雨。
殷姝望見那正殿的方向。
不行,她得再去找宴卿哥哥,看他今日可回來了。
罩房在正殿的後麵,兩處離得不遠,很快,殷姝便已至了那恢宏肅穆的大門前。
她輕叩了叩,喚了一聲,“宴卿哥哥。”
涼風刮得樹叢悉索作響,可內裡無一絲回應。
看來人還沒回來。
少女當下手懨懨的想,忽而,身後漸起的腳步聲愈發大了起來,她微一轉身,看見為首那抹俊逸的身姿是一抹雪白。
其上金絲勾勒的流雲暗紋隨著其晃動的腳步蹁躚飄轉,其人長身玉立踏著腳下婆娑疏影走來,恰如月色映畫般的聖潔神性。
然而,在男子的身後還跟著妄圖綁她殺她的西廠刺客——秦明。
在那一瞬,殷姝腦袋有一瞬的發懵,他們為何會在一起?
還有那秦明的姿態,分明是對宴卿哥哥尊崇至極……
一直以來,有所懷疑卻又不敢細細往伸處想的念頭此刻儘數泄出,在腦中反複上演。
秦明和宴卿哥哥,到底是什麼關係?
太子和西廠,又是什麼關係?
人走得愈發近了,她清楚的聽見秦明極謙卑說:“殿下您當真打算讓……”
話未說完,秦明瞥見前方立著的一刀身影。
他抬起頭來,饒是平日侍奉主子,早已被訓練得鎮定神閒,眼下也不禁瞳孔一震——
這這這!
瞧見人那副可憐又難以置信的模樣,秦明已知,小太監是知曉了。
“宴卿哥哥……”
殷姝手腳發寒,渾身止不住的顫栗,她極艱難喚了一聲。
薑宴卿麵色倒是無異,似對今日這場撞破早在意料之中一樣,他眼底飄過來的那刻,尚有些冰冷的森寒。
殷姝捏了捏手心,待她再去細看時,其眸中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潤柔和。
“你、你和他……”
殷姝咬著唇瓣,竭力控製自己那顆抽絲剝繭得將要崩潰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