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有任何疑問。
倘若兩位少爺都對唐周有著隱秘的心思,他林方也是如此,那麼一個身為低賤下人身份的林方,到底有什麼資格站在兩位少爺的麵前去爭奪什麼?又倘若,來年唐周進京趕考中了進士,他早已然更沒有任何的資格接近於唐周。林方——隻是一個卑劣低賤的奴仆罷了。
唐周感受到那一隻手,總算是沒有一直按著自己的脖頸了,倒是那手輕輕搭在了唐周的肩上。這種感受比剛才好多了,唐周也不覺得蘇正則這種將他稍微攬入懷裡,將手搭在他肩上的舉動有些什麼。畢竟唐周也不是沒有見到過,朋友關係的同性勾肩搭背地去喝酒,便也隻覺得這是蘇正則正常的親近。
這時,唐周所在意的就是那被扔在叢林中的蘇靈均,但是不好與蘇正則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那是蘇靈均自己的私密之事,這樣說出去彆人的秘密倒是顯得極為不禮貌。唐周糾結著,就已經被蘇正則帶著進了房屋內。
這時,唐周也才恍然意識到,蘇正則在這一路上,竟然是一句話都未說。若是平時,蘇正則在唐周麵前,最為談天論地了,這倒是怪事。唐周就問蘇正則:“佩珩,可是今夜心情不好?”
蘇正則說的卻是:“無事,你先去沐浴。身上臟兮兮的,是不是難受得很?”
唐周倒也是覺得。之前被蘇靈均又是捂著口鼻,又是壓製在地上,掙紮不過,呼吸不夠,早就憋出來了一身汗,在那叢林泥地裡躺了這麼久,也確實沾染上了不少汙泥碎屑。被蘇正則這麼一說,唐周覺得自己身上一股土腥味以及植物腐爛的味道,便再也忍不住,也真的打算去洗澡。
蘇正則似乎看透了唐周的心思,就告訴他:“水已經準備好了,我在我外麵看書等你出來。”
唐周點了點頭。人走到沐浴的隔間內,見林方從裡麵提了木桶出來。
唐周一見林方,想提醒林方蘇靈均的事情,想讓他趕緊找人將蘇靈均送回去。這時外間傳來蘇正則的聲音:“林方。”這一聲呼喚,讓林方在麵對唐周時垂下眼眸,也似乎不在意唐周臉上的急切。他一句話也不說,徑直出去了。
唐周覺得林方也好奇怪。
但林方已經出去了,身上被這潮濕溫熱的水汽一沾染,那些汙泥就更加要濕答答地變成泥水流下來,唐周也就再也忍不住,即刻就脫了衣服開始洗澡。
人一進入到這氤氳著白色水霧的熱水當中,整個人就極為舒適。
他靠在木桶的邊緣,還沒洗一會兒,就覺得渾身都疲憊不堪,竟是有些昏昏欲睡。他看見這潮濕的水汽從屏風飄散出去,漸漸在屋內擴散。
盯著盯著,唐周更加疲憊,在這極致的舒適當中,閉上了眼睛,也遺棄了煩惱,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睡著了。白色的水汽還在蔓延,與外間那燃起的熏香所產生的白色煙霧融合在一起,潮濕的水汽與顆粒的煙霧相互交融,近乎不分彼此。
蘇正則站在這香爐之前,這些白色的霧氣,將蘇正則的麵孔都蒙上一層無法看清的白紗。他垂著眼睛將這香輕輕撥弄。那裡麵已經長久時間內沒有傳遞過來水聲撥弄聲響。他將這根細棍放在一旁的托盤上。便徑直走向了裡間。
唐周已經靠著木桶的邊緣無知無覺地睡著了。肌膚上殘留的水珠貪戀地攀附在他的白玉般的身軀上,就像是在沾染露水的白玉蘭花,極致清麗而又純淨。他揚起的脖頸更加將他上麵的痕跡展露無遺了。
蘇正則走近過去,他的手又握住了唐周的後頸,輕輕托起了唐周的頸項。這樣的舉動本來是肯定將人弄醒的,畢竟在這裡睡覺姿勢到底還是不舒服,睡意不足以濃厚。但是唐周卻是根本沒有醒來。
蘇正則低下頭去,他的嘴唇落在了唐周細瘦白淨的脖頸上,肌膚上所沾染的水珠也沾染了蘇正則的唇瓣。
他稍微移開了距離,看著唐周這一張無害安靜的睡顏。
蘇正則說:“為什麼這麼多人要和我搶你?緒正。”他的另外一隻手,輕輕撫摸上唐周被熱水浸潤得格外柔軟潮濕的唇瓣。
他的手指將唐周的唇瓣揉得嫣紅。
“我知道是蘇靈均欺負你,你和我說,我自然會為你出頭。但是你卻為了他撒謊——為什麼?”他發出這樣的困惑,第一聲是真的是困惑,第二聲卻讓人聽起來不寒而栗了。
“為什麼?是因為緒正對蘇靈均有什麼心意嗎?”他將這渾身都濕漉漉的、渾身赤/裸的青年擁入自己的懷抱中,即使他的衣襟會被這些水珠沾濕,但是他似乎根本也不在意。他將自己的腦袋埋入到這也是赤/裸的肩窩裡,他將吻落在他脖頸每一次的痕跡上,他更為殘暴、凶戾地吮吸原本就被蹂躪過的肌膚,似乎急切地要將任何屬於被人的痕跡與味道,全都驅散而去,堪堪隻留餘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