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贏 你說醫生贏不了世道,可你看起來……(1 / 2)

秦老板風華絕代 菌行 5070 字 8個月前

看完月紅招的病,郎追被送回家,坐在杏樹下背誦著《魯府禁方》。

格裡沙與郎追通感時,就聽到他的背書聲,異國語言搭配孩童柔軟的聲音,動聽得像是唱歌。

格裡沙靠著羊羔坐著,邊編製著馬鞍,邊問:“你又在背誰的書?”

郎追回道:“是龔延賢的書。”

格裡沙:“龔延賢是誰?”

郎追:“是明代的一位宮廷太醫,他活了97歲,一生編撰過很多醫書。”

格裡沙小熊震撼:“97歲!你們中國醫生好能活!”

不怪孩子驚訝,俄國男性在現代的平均壽命也隻有66歲,遠低於女性的77歲,而在沙皇俄國,活到九十多歲的男人就和鬼一樣,大家聽說過,但沒人見過。

郎追繼續介紹這位名醫:“龔廷賢一生中最出名的事跡,是他在萬曆皇帝執政時,治好了一位王妃的“臌脹”之症,在這件事後,他就被稱為天下醫之魁首了。”

而龔延賢治療魯王妃的病例藥方,就記載於他正在背的《魯府禁方》中。

格裡沙以為今天能聽寅寅講更多有關名醫的故事,卻聽到郎追突然轉移話題。

“格裡沙,你有試過通感其他人嗎?”

格裡沙:“彆人?”

郎追:“對,除了你和我,還有三個人。”

格裡沙再次小熊震撼:“我以為隻有我被精靈眷顧了!”

郎追想:你還沒放棄給我改種族嗎?

他給格裡沙介紹了一下其他三位小夥伴的情況,以及大家所處的不同時區,甚至幫格裡沙算好了他和其他孩子的時差。

格裡沙有點暈:“等等,我拿紙筆記一下。”

他放下馬鞍,打開放在窗台前的箱子,翻出紙筆,箱子一合,他往箱蓋上一趴,開始記錄。

郎追又問:“你要見他們嗎?知惠和露娜昨晚通感了很久,她們需要休息,但菲尼克斯可以介紹給你,他再過8個小時就會聯係我了,到時候我拉你?”

在兩人通感時嘗試拉第三個人,是郎追昨夜和知惠、露娜通感時摸索出的技巧,對於嘗試新技術,他有點躍躍欲試。

格裡沙看了郎追一眼,又看他一眼,見郎追滿含期待,下意識捏捏手指:“那好吧。”

郎追心想,這回答的語氣怎麼不情不願的?

他提醒道:“那你先下線吧,我們8小時後聯係。”

郎追自己一天可以承受至少60分鐘的通感時間,所以他可以在同一天內聯絡格裡沙、菲尼克斯、露娜、知惠。

格裡沙的通感極限隻有20分鐘,現在就把時間用完的話,晚上就不能和菲尼克斯三人聚會了。

和郎追相處久了,格裡沙懂下線就是中斷此次通感的意思,他鼓起臉頰,扭頭看著窗外。

格裡沙下線。

郎追:這孩子鬨什麼脾氣?

下午,郎追陪郎善彥坐診濟和堂,年輕的父親看起來情緒不高。

但是城中有人打了群架,其中幾個嚴重的被抬到濟和堂,頭破血流的,傷得可重,郎善彥帶著藥堂夥計們忙碌起來,又是包紮又是針灸,開了防止發炎的湯藥給他們服用,折騰到晚上才能關門回家。

回程路上,郎善彥依然沉默,郎追關心了一句:“阿瑪不開心?”

“沒有,好吧,有一點。”郎善彥承認自己心情不好:“阿瑪就是覺得,月老板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離了京,快熬出頭了,卻就這麼到了壽,他定是很不甘心。”

這年頭,能不在意“名”的人終究是少,文人要養望,圖的是功名利祿,女子要閨譽,圖的是嫁一戶好人家,就是住在胡同裡,也要在乎街坊鄰居的看法,不輕易去做些讓人戳脊梁骨的事。

月紅招沒什麼好名聲,他以前攀涵王、給洋人唱戲的事傳得太遠,知道的都說他是個輕賤的人,被關福晉打了後,又有人都在嘲笑他高枝沒攀好,反誤了前程,而不在乎月紅招接受涵王,是因為他快被班主打死了,急需逃離苦海。

沒有人嘲笑包養戲子、令妻子蒙羞的涵王。

月紅招想要翻身,他離京時抱著個念頭,想著總有一日,他要靠技藝重新紅遍大江南北,告訴所有人,有沒有涵王,月紅招都能紅!可月紅招得了肺積,於是他那點願景,是注定實現不了了。

郎善彥此時的心情,就像當初見到那兩個死於水痘的女孩一樣。

西黃丸是散結用的藥,那病人們的結是怎麼來的呢?大多還是與心情有關,世道越難,人們心中越愁苦,他們就越容易得病,越容易有結,坐在大藥堂和太醫院裡的大夫不懂這個規律,因為他們看不到那些窮苦人,郎善彥是在鄉間做過遊醫的,他知道這個規律。

月紅招還很年輕,三十歲都沒有,他的結卻已經惡化至肺積的地步,積聚之症的病因是什麼?醫書裡都寫著呢,飲食不節,情誌不疏。

月紅招也是郎善彥治不好的人。

“有些大夫能贏閻王爺,卻贏不了這個世道。”

郎善彥背著藥箱,懷裡緊緊抱著兒子,內心滿是無力。

被抱著的那個孩子想,傻阿瑪不是要哭了吧?

郎追向來自認心硬如鐵,不會輕易悲傷或者情緒失控,畢竟在金三角見過的大風大浪太多,什麼都要哭的話,眼睛早哭瞎了。

在老頭子的黑診所裡學醫時,郎追曾受過附近一名流鶯的關照,她給郎追縫過破衣服,在郎追路過時招呼他,經常到診所裡流產,因為有個幫派混混總是欺負她,不願意戴套。

然後在某天,她死了。

老頭子提了一句:“那個給你縫過衣服的女孩子HIV陽性,宮頸也出現癌變,沒錢治病,她老板就把她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