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是糖?
因為步清涵給她糖後,大部分都被聞沛沒收了。按照聞沛說的,小孩子吃糖太多有蛀牙,不能多吃。步清涵知道了後,也怕聞然有蛀牙,偶爾才給她糖吃,剩下的就是很小一塊、但對小時候的她來說足夠吃的蛋糕。
但並不是經常吃,小時候和步清涵的見麵周期不是天天,而是三周。步清涵在外讀大學,三周回來一次。兩家住的近,步清涵每次回來,必定會碰到抱著聞然在外晃悠的聞家人。
那時步清涵就會變魔術似的,給她各種東西。
聞家所有人,隻有聞沛不讓聞然吃步清涵帶的東西,說是怕聞然被步清涵拐走當閨女。步清涵就帶著聞然偷偷吃,也擔心把小孩兒牙齒吃壞,還會帶聞然去看牙醫。
十多年前的事情,記憶有幾分模糊,但被步清涵投喂的畫麵還曆曆在目。那時她就覺著,步步阿姨,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
隨著年紀增長,步清涵在她心裡,像過不去的回南天。
“……”
給聞然發過去消息後,步清涵就把手機扔到了床上。她的注意被陽台的花吸引。
窗台上,五盆彩色的花團簇擁開放。花很好看,她不知道是什麼花種,叫不出名字,但看著熟悉,這些年在德國有看到過。
此外,角落裡的有散光的花架上還立著一大盆花,花枝上綠葉錯落有致,白色的花瓣如翩翩白蝶駐足在上。
六盆花都開得很豔,枝繁葉茂,一看就知道養殖它們的人有在細心照料。
除了室內裝修常接觸的綠植外,步清涵對花真的沒什麼了解,她從床上撈起手機,蹲在花盆前打開百度,先對著角落的花拍了張照片。
【茉莉花,清麗素雅……】查詢的時候她聞出了這是茉莉。簡單看了看資料,有所了解後,又對著五盆小花拍了照片。
【三色堇,喜陽光……】
下滑了幾條,步清涵瞥到三色堇的花語。
不同顏色的三色堇有著不同的花語:藍色三色堇花語象征著希望,紅色花語是思念,紫色的花語是不求回報的愛。
而麵前的五盆花中,各種顏色都有,但紅色較密。
正望著花出神,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嚇得步清涵心咯噔一下。
是謝素打來的。
跟步清涵說晚上過去吃飯。
過哪去?
去謝素他們住的地方。
那時謝素買了兩套房。除了這套外,還買了一套期房。那套就在隔壁,離這裡不遠。
開始是一大家住在一起,但兩室一廳,她跟妹妹睡上下床,後來她工作了,再這麼睡覺得不方便,本來想搬出去的,結果房子那時也裝修成了,商量後,父母便帶著妹妹搬了過去。
搬過去的另一個原因是:那邊是電梯房,二老年紀大了,上下樓梯腿疼,住電梯房方便。她住在這兒,畢業工作幾年後她去了國外進修外加工作,她的這套房子就這樣空下了。
本來說離學校近,謝素打算把房子租出去的,但步清涵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彆人使用,怎麼說也不同意。每個月除了給謝素兩人生活費外,還多給了幾千塊錢的房租。
知道步清涵犟起來無法溝通,謝素就沒再管,反正當初買房,兩個房子分彆寫的是她們姐妹的名字,也就是她們自己的房子,隨她們折騰。而為什麼寫她們的名字,謝素隻是想…不管以後兩個女兒的發展如何、嫁了什麼人家,有房子,至少工作不順落魄或者和對象吵架了,能有底氣,有容身之處。
步清涵應了好,指尖撥過垂絲茉莉的花瓣,問:“媽,臥室裡的花是你弄的?”
謝素剛開始沒反應過來步清涵問的是什麼,頓了下才回:“不是我,我哪有功夫弄那個?是小然弄的,她說家裡雖然不住人,但也不能一直空著,得放些有生命力的東西在家裡。就弄了盆茉莉花,之前花開得好看,我還發過朋友圈呢,你沒看到過?”
謝素問了一句後,知道步清涵忙不看朋友圈,不等步清涵回答,接著說:“咱家不是有把鑰匙放在你聞阿姨那嘛?然然就拿著鑰匙,時不時過去澆澆花,打掃打掃衛生,這樣我也不用經常過去看房子,有什麼情況小然都會跟我說。要我說啊,小然這孩子是真的懂事。你說你什麼時候找個對象,也趕緊給我生個孫女,生個像小然這麼懂事的。”
話題轉變過於快,快到步清涵哽了兩秒。她略無奈地將手指從花上收回,起身:“我直接跟聞沛說一聲,讓她把然然過繼給我不就行了?”
“說的什麼話?”謝素無語。重點是然然嗎?重點是趕緊找對象!
“人話。”
步清涵自然知道她媽這是明著催婚呢,這兩年聽得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不怎麼回謝素消息,就有這個原因。
知道步清涵是在跟她耍貧,但謝素還是不放心囑咐:“小沛正懷著孕呢,你可彆去她眼前晃,彆給人氣得早產了。”
“……我有那麼氣人?”
“你倆一見麵就掐架,一見麵就掐架,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謝素,“真不知道你倆這麼合不來,然然是怎麼跟你這麼親的。”
“所以說然然是個好孩子。”
“是,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要一個?”
“……媽你要是晚上還問這個問題,我可以考慮不過去了。”
謝素氣道:“你還沒然然懂事。”
“謝老師,你這就是在罵人了。”
“……”
掛了電話,步清涵想再給聞然發消息,和她說花的事情。但點開聊天界麵,發現那個紅包聞然並沒有領取,隻是給她發了一句‘謝謝阿姨’。
想了想,步清涵也沒有給聞然發消息。
沒領就沒領吧,等過幾天帶她出去玩,再給她買。
空氣中搖曳著茉莉香,步清涵掃了眼過去,眼睛被星星點點的花淨化了。
突然想到門開後出現的聞然,當時看到跟看到這盆花的感覺一樣。
都那麼的純淨。
花時間收拾好了行李,累了的步清涵腿懶洋洋地耷在床邊,雙手張開平躺在床。
望著許久沒望到過的天花板,步清涵好像喝了從銀河裡流出的酒,心一點一點靜下,沉下。
一靜下來,後頸處的不適就明顯了。
骨頭裡好像有密密麻麻的螞蟻遊走,突兀地搬運和撕咬她的骨頭。嗓子裡也有種突出了塊骨頭的感覺,硌得她惡心,隻是感受了下,乾嘔感襲來。
步清涵半爬起身,乾嘔了一下後劇烈咳嗽起來。
眼角因為乾嘔泛起了淚花,結束幾聲咳嗽躺下時,步清涵手抹過臉頰。
指尖還殘留著茉莉花的味道,倒是清新,聞著好受了些。
頸椎病犯這種狀態她已經習以為常。
這甚至是她一身的病裡,最委婉的表態。
不像心律失常,眼一黑,直接昏厥猝死,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
問她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一個月前,她剛經曆過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