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倒也有些情義。夙瑤審視她良久，方才淡淡道：“我已將那些妖獸驅除，你的沙狼學生無礙，可放心在此處休養。”

沈莫笑鬆了口氣，真心實意的道謝。

夙瑤又道：“你我相識一場，我給你兩個選擇。你若心在紅塵，我送你萬貫家財，你若有心修行，我教你仙法。你不必現在回答，做好了決定，再來找我。”

沈莫笑訝然。她萬萬沒想到，夙瑤會為一個陌生人做到這般境地。她應該沒有認出自己身份，隻把她當成一個路人。又是幫她恢複五感，又是救她性命，明知她先前有意欺瞞，又給她這樣的機緣，這世上竟有如此仁善之人？還是她有著不為人知的目的？

此前在浩然門時，她便覺得此女性情難以捉摸，似乎是個隨心隨性之人，如今她更是看不明白夙瑤的目的。沈莫笑從來不相信這世上有不勞而獲的好處，但重新修行的希望近在眼前，哪怕此女真的彆有所圖，她也彆無選擇，當下便道：“身是凡塵人，心隨蒼穹去。這天地遼闊我尚未看遍，然人活百年終歸土，哪得逍遙為此生？我願拜你為師，修習仙法。”

夙瑤暗淡的眸光重新煥發了幾分神采，道：“天道無情，非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到達巔峰。人活百年雖然短暫，但可安平一生，一旦修行，樹欲靜而風不止，有時身不由己，動輒身死道消，難以真正逍遙。我再問你一遍，你究竟要如何選擇？”

“人之一生，生老病死，愛恨彆離，不由自己。既有一命，便要有大爭之心，不進則退，退無可退，雖死亦為鬼雄。我本兩袖清風，身無長物，何惜以死搏一個縹緲大道？這便是我的答案。”

陽光穿過竹林，點點斑駁落在女孩清瘦挺拔的身上。那張如玉的小臉上，依舊有大病初愈的蒼白，霧蒙蒙的眼底如漂浮在山巔的流雲，靜謐中透著一股無法摧折的傲氣。

嶙峋傲骨，死生不改。

竹林風起，竹葉簌簌作響，鳥兒被驚動，撲騰著小翅膀飛向遠方，一片翠綠的竹葉輕飄飄落在夙瑤掌心。

她捏住那片竹葉把玩，嘴角已帶了幾分笑意。

“我不要你拜我為師，以後……你便叫我姐姐。我要叫你什麼呢？”

“既入仙途，凡塵俗名便不再重要，請仙子……姐姐賜名。”

夙瑤莞爾一笑，將那竹葉放在唇上。柔嫩的紅唇與那翠綠竹葉相映成輝，恰似萬花叢中一點綠，美的動人心魄。

美人傾城笑，顧盼琉璃色。她睫毛微動，有光華碎影從那雙深邃的眸中滑落，零落一地絢爛星辰。

“那我就喚你阿竹，我的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