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相見 “程筠,你的傷還疼嗎?”……(1 / 2)

雲清泉說:“據說昨日鬆閣老去往東宮之後,太子便帶病去了趟詔獄,親自陪同著刑部禮部諸臣一道,將秦澤的遺體送回了秦宅,秦家二位公子相隨其後,不過那位大公子是被抬回去的。”

這些事程筠早已通過景林獲知,他便又問:“太子有去禮部嗎?”

“這倒是沒有,首輔大人是奉了聖上的旨,太子豈有置喙之理。”

程筠壓了下眼睫。

“既如此,闖宮驚駕加上欺君之罪本是既定事實,是皇上批定的,你仍照禮數辦就是。”

雲清泉道:“按禮,此等罪人,雖不至於開棺鞭屍挫骨揚灰,但也沒資格辦喪禮了,首輔大人法外開恩,饒他遺容歸家已足夠了,當令秦宅上下不見哭聲,不設靈堂,不點香燭,不燒紙錢,也不得披麻戴孝,守個七日儘了孝心,就擇一墳地葬了了事。”

“照你說的辦。”程筠淡聲。

“大人,我不是不願辦,是實在難辦啊。”雲清泉皺著臉,“秦澤最是會籠絡人心的,朝中不少大臣都尊崇他,就連民間百姓也有為他鳴不平的,我怕引起公憤。”

程筠看他:“禮部左侍郎徐儀在時,你就說百般為難,我給你清除了障礙,你仍說為難,既這麼為難,便不必坐在這個位置上了,換個不為難的來。”

雲清泉大驚,立即跪伏在地,顫聲:“不為難,一點都不為難!”

才從程府出來,雲清泉便聽到聲奚落的笑。

“雲大人,這寒冬臘月的,怎麼還滿頭大汗呢。”

雲清泉見程府門口一群等著見程筠的人,方才的窘迫立即一掃而空,挺直腰杆,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些。

“首輔大人府裡的炭燒得足,可不得出點汗才對得起這一趟。”

戶部侍郎王立新笑道:“還是雲大人勤快啊,這雪路難行的,咱們天剛亮就出門了,誰知仍不如雲大人腳程快。”

有人接話:“雲大人恐怕是在程門等了一夜吧,昨夜雪下得不小,雲大人‘程門立雪’就不怕凍著?”

話音剛落又聽見另幾人揶揄挖苦。

雲清泉一麵走向馬車一麵道:“幸而入冬前首輔大人送的炭足足的,便是等了一夜,馬車裡也都暖著,可見等了一夜也是無妨的。”

說著已上了車,卻又掀簾子冷笑道:“今年冬天不好過啊,家家戶戶都缺炭燒,雲某祝各位對首輔大人關心奉承的話多說幾筐,也能得賞幾筐炭吧。”

*

蘇弦錦效率也高,直接就在學校係統上預約了心理谘詢室,時間是周五下午。

這日下小雪,天冷得很,寒氣似乎往人骨頭縫裡鑽,蘇弦錦裹著個長長的羽絨服,踏進了心理谘詢室的大門。

谘詢室不大,像一間小辦公室,不過布置的很好,裡麵還開了空調,一進去就很暖和。

蘇弦錦進去時,看見一位年長的女老師坐在電腦後,朝她笑著打了個招呼:“你好同學,先坐會兒吧。”

蘇弦錦脫去羽絨服,在唯一一把靠窗的長椅上坐下,她對麵是一個立體書櫃,裡麵擺放著很多心理學的書。

見老師在忙,她便打量起書櫃上的書來,忽然,她目光一凝,又驚又喜:“老師——”

她指著書櫃裡的那本小說:“您也看小說嗎?”

周老師探頭看了眼,起身拿了遞給她:“你也看嗎?”

“嗯……”蘇弦錦盯著封麵上“長月有時”四個字,隻覺心臟跳得飛快。

周老師道:“之前有位同學找我谘詢時,提到這本小說,我就特意買來看看。”

這麼巧?

蘇弦錦抿了抿唇,眼睛有些酸脹。

“老師,我的問題也跟這本小說有關。”

“這麼巧?”周老師笑了笑,將辦公椅挪到她旁邊,“難不成你的名字也和這本小說中的某個角色撞了?”

蘇弦錦愣了愣:“……沒有。”

她很快反應過來,忙問:“老師,您是說之前來找您谘詢過的一位同學,也就是提到這本小說的,他和小說中某個角色撞名了?”

名字都撞了,這人不會和她一樣,也……穿書了吧。

鑒於陳晴的“科普”,她現在對“穿書”一詞已經不陌生了,在穿書小說中,大多都是同名的才“穿”。

“抱歉,我要對每位同學的隱私保密哦。”老師和藹地笑道,“好了,現在來說說你的問題吧。”

蘇弦錦握著《長月有時》的手指緊了緊。

從心理谘詢室離開回到宿舍時,大概五點半,恰好陳晴也在。

見蘇弦錦回來,陳晴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怎麼樣?得出什麼結論了沒?”

“沒有。”蘇弦錦歎了口氣。

和心理老師談了兩個小時,她試圖說服對方相信那個夢境中的世界不是她幻想出來的,最後老師也隻是說,她可能因為準備考研壓力太大,又通宵看了這本小說,精神緊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讓她這兩天多休息,沒課還可以出去走走,放鬆一下。

“就這樣啊。”陳晴頗為失望,“不過你這事的確過於離奇,彆人不信也很正常,要不是你是我室友,我也就聽聽算了。”

“不過我有個意外收獲。”蘇弦錦告訴她周老師提過還有一位同學也谘詢過關於《長月有時》的問題。

“同名?”陳晴眼一亮,“那我們可以找找。”

隨即又萎了:“咱們學校幾萬人呢,這也太渺茫了。”

“沒關係,說不定真能找到呢。”蘇弦錦的視線挪到那本畫冊上,她緊盯著封麵的程筠,低聲道,“世界上解釋不了的事太多,如果還有一個人跟我同樣有這樣的經曆,就說明這一切不是夢。”

*

程筠睜開眼,天已經黑了。

白日絡繹不絕的廷臣登門,有為公務的,也有為他傷勢的,各懷異心,他能不見的不見,但送來的公文奏疏還是足夠讓他倦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