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程筠,有人要殺你,你不怕嗎?……(2 / 2)

蘇弦錦細想著小說情節,可惜大部分視角都在秦時那邊,關於程筠的是少之又少,她隻客觀地知道,程筠遇刺不在少數,各方皆有勢力參與,細節無從得知。

這很合理,畢竟在程筠的目的揭曉前,他是個徹底的大反派無疑。

她凝視著程筠在月光下泛著寒意的側臉,好奇問:“程筠,有人要殺你,你不怕嗎?”

程筠怔了怔,轉頭看她。

“想殺我的人很多,但我現在還不能死。”

不能死,不是不怕死。

怕死是人之常情,怕痛怕傷亦是。

夜色下不知什麼動靜傳來,程筠斂息聽了片刻,對她道:“景林那邊已經解決了。”

屋內燭光再次亮了起來。

景林從屋頂輕盈地翻下來,推門而入,鞋邊抖落小堆細雪。

“大人,是兩個探子,一死一逃,死的那個是咬破口中毒囊自儘的,我來不及阻止,屍體已經收到地牢了,沒有其他身份特征。”

程筠披了衣服:“去地牢看看。”

蘇弦錦想也不想地跟著。

程筠伸手攔了下她,介於景林在場,因此他並不言語,隻是看著她。

蘇弦錦卻懂了他的眼神,忙道:“我不怕。”

紙片人而已,又不是真的死人。

她已做好了心理建設。

程筠收回眼神,朝景林道:“你先去。”

景林點頭。

等他走了程筠才開口:“程府地牢比之詔獄也不遑多讓,你的好奇心不該用在這些地方。”

“來都來了。”

不看就虧了。

蘇弦錦覺得,誰有這麼神奇的體驗都不會放過任何一絲滿足好奇心的機會的,她自然也是。

她便眨眼笑:“程筠,真害怕我就躲你後邊唄。”

小說中很少寫到程宅其他地方,唯獨對地牢卻著墨不少,這同樣是為了強調程筠的反派人設。

因此,雖沒親眼見過,蘇弦錦對於地牢的描寫倒也不算陌生。

但她多少高估了自己,在進入地牢的一瞬間,胃裡猛地一陣翻江倒海,她差點吐了。

單看文字時,地牢隻是想象中黑暗陰森的小黑屋,誰知剛一進門,一股潮濕溫熱卻又酸臭難聞的氣味卻直衝麵門,仿佛什麼東西腐爛發酵了很久,氣味盤桓不散,與其他氣味混在一起,給了她一份見麵禮。

程筠嘴角彎了彎,沒有說話,淡定自若地走了進去。

蘇弦錦憋著氣,剛進去兩三步又跑了出來,任由外麵冰涼的空氣清洗著肺腔。如此反複幾次,才終於忍著惡心小跑著衝了進去。

地牢不大,入目皆是各色刑具。

蘇弦錦步子放緩著,腳底傳來的黏膩感十分清晰,她低頭瞧了眼,就著昏暗的光線,雖看不清什麼,卻也能看見地上積的一層混合著血汙淤泥的汙垢。

所見,所聞,所感,無不衝擊著她在一個文明社會中建立起來的三觀。

果然,冷冰冰的文字,能表達的實在有限。

程筠等人此時正聚在一間小屋子裡,油燈點了好幾盞,還算亮堂。

屋中間是一張窄床,一具死屍仰麵躺著,雙目暴睜,麵容扭曲,嘴唇烏黑,七竅流血。

蘇弦錦遲疑著走到程筠身邊,他正聽著仵作和藥師彙報:“……此毒配有一味藥,喚作赤陽鬼竹葉,此藥北方少見,多長在南邊濕熱溫暖處,常年吸收著瘴氣,因此劇毒無比,發作迅速,柏州遷州那一帶就有不少。”

程筠問:“尋常入藥作什麼用途?”

“一般用於一些疑難絕症,作以毒攻毒之法,不過甚少有大夫敢用,因此各大藥堂幾乎沒有。”

景林插話:“城內各大藥堂有過嗎?”

藥師沉吟片刻,給出了肯定答複。

“沒有。”

蘇弦錦忽然道:“是承陽侯府。”

程筠眸子微凝,幾乎本能地眼神如刀般掠過她。

蘇弦錦激靈了下,看向程筠,他眼裡的敵意已斂去了。

她乾咽了下,心仍有些怦怦跳。

原本隻是藝術加工的文字一旦寫實也真夠可怕的,這個世界中,連殺氣都具象化了。

景林顯然也察覺到了,他瞬間就警惕地盯著程筠方才看的方向。

程筠若無其事地挪開眼神,看了眼死屍,淡聲吩咐:“把這具屍體在北城門吊三天,派人在四周盯著,那個逃走的或許會去看他一眼。”

“是。”

蘇弦錦跟著程筠離了地牢,他們踏過雪地,一直進了綴滿彩燈的長廊,五光十色,如夢似幻,蘇弦錦不禁頻頻仰頭望著,目光從一盞盞精致宮燈上細細掠過。

程筠驀地停下步子。

蘇弦錦猝不及防險些滑倒,被他順勢扶了下。

她站穩後,忙道:“我知道你想問承陽侯府,但我……”

程筠卻反問:“你沒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嗎?”

“什麼?”蘇弦錦愣住。

“我們過來時,景林走在前頭,你跟在我身後沒有腳印,回時獨你我二人,你的腳印又出現了。”

蘇弦錦驚住,低頭一細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她趴在走廊的圍欄上看著自己方才與程筠過來時的腳印,反射著燈光顯得十分清晰。

怪不得分明有小路,他卻故意帶她走雪地,原來連如此細節都思慮到了,還悄無聲息地驗證。

她抿了抿嘴,忽與程筠對上目光。

問:“你知道……量子力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