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英懷舟看著那些跟自己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簡體漢字,還要絞儘腦汁,假裝一個五歲兒童的認字水平。
哪怕她已經儘量收斂了,還是被兩位伯父吹成了神童。
如果不是她對外還需要保持個病秧子的形象,她懷疑英家兩位伯父能給她安個才女名頭,再傳遍整個大嶽。
英永延走到沙盤前,用旁邊打磨好的木枝輕輕一劃,簡單勾勒出了兩條曲線。
“大嶽共十三州,彆的地方先不說,我英國公府地處北境三州中的渭州,是當前大嶽王朝最北方的一個州。”英永延指著那兩條曲線說道:“此處正是大嶽的北境邊界,一邊是靈止冰川,一邊是海源冰川。這兩條冰川如同天塹,任何生靈都難以跨越,包括魔獸。這條邊境線以北,正是北方魔獸的棲息地,臨淵雪原。故而北方魔獸如果想要進入大嶽的內陸,隻有通過這兩處冰川之間唯一的隘口,也就是業川。”
說到這裡,英永延在兩條曲線中間的連接處,畫了個城池的圖案,表示業川。
“大嶽自立國以來,一直飽受魔患,東南西北四大邊軍世世代代都在抵擋獸潮。而北境邊軍自開國以來就由我英氏一族率領,因此北境的邊軍被冠以我英氏一族的爵位名,又叫做靖北軍。而業川,自古以來都是我靖北軍抗擊魔獸的最前線。”
接著,英永延又在業川的右下方圈出了一塊地方,指著這一處說道:“此處為距離業川最近的一處平原,英家先祖特地在此建城,以供養業川前線將士,這便是鏡城。如今咱們家的英國公府還有渭州的州府,都位於鏡城之中。鏡城距離業川僅僅隻有一天的路程,是距離業川最近的大型城池。如果是飛羽軍乘騎騎雀,甚至能在兩個時辰內就到達業川,馳援前線。同時,一旦魔獸攻破了業川南下,鏡城也將是第一個遭受魔潮肆虐的城池。”
講到這裡,英永延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近些年來,臨淵雪原上生活的魔獸日益增多,獸潮已經越來越嚴重。自你祖父承爵,當了靖北公,就在傾儘整個北境之力,將業川打造成一個戰爭堡壘。到了我們這一代,你大伯父幾乎年年到了獸潮快要泛濫的日子,都守在業川。你可知你大伯父的侯爵爵位是怎麼來的?”
英懷舟搖了搖頭,她還真不知道這個。
英永延說道:“那是有一年獸潮過後,你大伯父在臨淵雪原大開殺戒,和你大伯母兩人幾乎殺穿了整個臨淵雪原的魔獸,朝廷直接嘉獎他為臨淵侯,就是希望他能徹底掃清臨淵雪原,將其變成我大嶽的一塊版圖。”
英懷舟聽的心神激蕩,追問到:“後來呢?”
“後來?”英永延略帶惆悵的歎了一口氣,“後來雙月再次合並的時候,獸潮仍然出現了,雖然比以往少了些,但還是遠超我們一開始估算的數量。那次之後,整個北境,不,是整個大嶽就都明白了,臨淵雪原的魔獸是殺不儘的。靖北軍隻能誓死守衛邊關,年年將如此,世代將如此。”
英懷舟肅然起敬,為這心懷大義的北境將士,也為這世世代代的人族。
同時,英懷舟也心懷苦澀,為了那些前仆後繼戰死沙場的兒郎們。
不過英懷舟也產生了一個疑問,她為此困惑很久了,此時看準時機問英永延:“那個,二伯父,我好奇很久了,為什麼大伯父沒繼承祖父的國公爵位,而是領了朝廷嘉獎的侯爵,卻是你最後繼承了祖父的靖北公?”
英永延聽了這個問題,當即冷下臉來,重重哼了一聲,然後黑著臉對英懷舟說道:“那你得去問他。”
英懷舟:“……”
不是英家這兩兄弟都咋回事?
這咋還不高興了?
國公不是比侯爵爵位要高麼?
怎麼聽著都挺嫌棄這個國公的位置來著?
英懷舟隻得暫時先放下心中的八卦之情,認真聽英永延給她大致講解了大嶽當前十三個州的地理位置。
一整個下午,英懷舟都在如饑似渴的學習,對於整個大嶽的山川州域有了個基礎的概念。
直到快到晚膳的時間,藏書樓的窗外遠遠傳來一個聲音:“二爺,老夫人已經在見山堂等著了。”
英懷舟側頭往窗外望去,就見到那個常年跟著二伯父的親衛,正遠遠站在藏書樓的院門外,對著這邊稟報,並沒踏入藏書樓的前庭一步。
英永延也往外看了一眼,然後對英懷舟說道:“看看,母親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八成是知道你也在這裡,這是借我的人之口,叫你過去呢。”
英懷舟甜甜一笑,也不介意英永延的調侃,對英永延拱拱手,說道:“二伯父,那我先溜過去了,四娘告辭。”
英永延笑道:“快去吧。”
衛全已經提前打開了藏書樓的側門,英懷舟熟練的從藏書樓的院中溜了出來,往見山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