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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 二月竹 7186 字 10個月前

或許陸溯對沈嶼澈的意義,不止沈嶼澈平日表現出的花癡那樣簡單。

真是不錯的意外收獲。

——

601病房裡,陸溯聞到一股香水味靠近,快抱住他了,他麵不改色挪了腳。

沈嶼澈撲了空,露出惋惜的神色,“讓我抱一下會怎樣……”

他走到床頭,直接抽出花瓶的花,將向日葵放了進去,彎唇和病床的陸翊謙打招呼,“三哥好!我是阿溯未來戀——”

陸溯打斷他,“沒可能。”

沈嶼澈還是笑盈盈的,他回頭好奇,“為什麼?”

“不喜歡年齡比我大的。”

沈嶼澈終於笑不出了,他強調,“就兩歲!”

陸溯一如既往,全然不在意沈嶼澈為何能跟來療養院,他淡淡揚唇,“一天都不行。”

*

徐回周回到市區,有一段路碰上堵車,三點才到中心區的老茶館。

露天的停車場,徐回周下了車,隔著一條江,對麵是聯排的氣派寫字樓,陸氏總部四個字看得清清楚楚。

徐回周收回視線,進了茶館。

這家老茶館有百年曆史,環境古色古香,一樓演出大廳,二樓三樓私人包間。

每天固定表演一出戲,交杯茶錢就能聽,要有客人另點戲,能蹭著聽一天。

工作日下午,客人不多,基本都是上年紀的中老年,徐回周挑了張角落的空桌坐下,掃碼點了一壺普洱茶,一小碗清湯麵。

服務員很快送餐,還送了一碟瓜子花生。

清湯麵清淡,但放有豬油,加上醬油鮮味和青蔥香味,有一股誘人的香味,徐回周抽出了消毒筷。

今天台上唱的是《借東風》,講的是《三國演義》裡赤壁之戰的故事。

徐回周偶爾剝兩粒瓜子花生,台上唱到“我料定了甲子日東風必降”,他端起麵碗連湯喝了乾淨。

放下碗胃照例撐得不舒服,但今天不用急了,徐回周倒了一杯普洱茶,慢慢喝著聽戲。

一出戲唱完,那壺普洱茶還剩一半,徐回周看眼時間,快四點了。

今天沒人點戲,大廳的人陸續離座。

徐回周喊來服務員,翻著戲本說:“點出戲。”

服務員麻溜下單,“好嘞!您貴姓?”

“徐。”

下一秒,茶館廣播就播報,“徐先生請大家聽《穆桂英掛帥》!五分鐘後開場!”

《穆桂英掛帥》點戲費不低,走的人又坐回去,紛紛鼓掌詢問誰是徐先生。

很快四方目光彙聚在唯一麵生的徐回周身上。

徐回周從容微笑,舉杯一一向打量的目光敬茶。

接著幾日,徐回周每天兩點準時光顧茶館,然後點一出戲,六點才離開。

漸漸有人主動來找他聊天,得知他剛回國,對茶文化戲曲文化很有興趣,來找他拚桌的更多了。

徐回周話少,都是聽,但他聽得很認真專注,這些消磨時光的老人總拉他聊到飯點才放他走。

這天周六,徐回周正在聽幾個老戲迷侃侃而談,一道身影走進茶館,直上了二樓包房。

其中一個老戲迷剝著花生殼,笑著和徐回周說:“今天你省錢了,瞧見剛上樓那位沒?有錢人陸宸國!二樓三間包房被他常年包了,他來一趟就要連點戲到晚上。”

徐回周瞄了一眼二樓,那間專屬包房半敞著,黑漆漆看不清裡麵,他附和著端起茶杯,喝完了杯中的茶水。

當茶館廣播播報,“陸先生請大家聽《鴻門宴》!十分鐘後開場!”

眾茶客都鼓掌感謝,徐回周放下茶杯,起身說:“去趟衛生間。”

他沒去衛生間,找到店員,“衛生間排隊,還有其他廁所嗎?”他抱歉微笑,“有些腹痛。”

店員自然認出這位新來的貴客,他熱情指路,“二樓左轉儘頭有衛生間,您是熟客,直接去就行。”

徐回周感謝上樓。

二樓衛生間與一樓不同,裝修更氣派,也沒有人,徐回周走到洗手池,掏出皮夾擱台麵,仔細洗完手離開了。

他下樓同茶客們道彆,借口有事走了。

陸宸國,蘇瓊玉的第三子,陸翊謙的父親。

徐回周小時候見過一次陸宸國。

那天媽媽精神很好,蒸了他喜歡的糖三角,出籠後媽媽裝了一大盤,讓他送給樓上徐阿姨。

徐阿姨去年搬來,一個人住,媽媽常帶他去串門。

他端著糖三角跑去徐阿姨家,徐阿姨上個月買了一架新鋼琴,這段時間都在教他彈鋼琴,今天是哈農手指聯係。

練了會兒,門鈴響了,徐阿姨跑去開門,“你媽媽來了!”

他也滑下凳子要去迎接媽媽,結果門外是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徐阿姨尖叫著要關門,男人卡了條腿進來,徐阿姨哭了,男人突然看向他。

他當時特彆害怕,躲到沙發後麵悄悄看著他們。

男人臉色頓時大變,很快離開了。

後來媽媽來了,她和徐阿姨以為他聽不懂,兩人在客廳聊著,讓他去練鋼琴。

他其實聽得懂。

男人叫陸宸國,是一個大騙子,結婚了還騙徐阿姨懷上寶寶。

寶寶和他差不多大,在三個月的時候,徐阿姨沒來得及和陸宸國分享喜悅,先發現了真相,喜悅成了噩夢,她萬念俱灰離開了,忍痛流掉了寶寶。

“我不能讓錯誤延續。”徐阿姨擦掉眼淚,“沒有男人,我會過得更好!”

隔天徐阿姨搬走了,再沒出現過。

徐回周再次看見陸宸國,是三年前的宋明彥結婚新聞。

宋明彥稱呼他,“三叔。”

後來查到陸宸國的兒子出車禍成了植物人,他的複仇計劃終於成形了,隻需等待一個最佳時機。

為此他等了三年。

從記憶裡抽回思緒,徐回周最後看了眼江邊美麗的夕陽,關了手機。

半小時後,陸宸國握著錢夾匆忙跑下樓找經理。

“剛才誰去了二樓衛生間!”

經理小心翼翼問:“您有什——”

“調監控!”陸宸國打斷他,“立即調監控!”

經理賠著笑臉,“我們就後廚有監控,您是丟東西了?”

陸宸國欲發火,想到大事又忍住了,耐著性子拿出錢夾,“有人丟在了二樓衛生間。”

經理鬆了一大口氣,高聲喊,“小段!”

一名白胖男生跑過來,“經理什麼事?”

經理問:“剛誰去二樓了?”

男生撓著後腦勺,“出什麼事了?”

“陸先生撿到一隻錢夾。”

男生馬上點頭,“徐先生去了趟二樓衛生間。”

聽到“徐”,陸宸國呼吸都重了,他立即走向男生。“他人在哪兒?”

“走好一會兒了。”男生指著櫃台,“會員登記應該有他聯係——”

陸宸國已大步走向收銀台。

等待店員查會員登記時,陸宸國再次打開錢夾。

相片卡位裡放著一張微微泛黃的照片,女人抱著一個小孩坐在鋼琴前,滿眼笑容望著鏡頭。

陸宸國認出了女人。

他的所有女人裡,最滿意喜歡的還是她,可惜小女人太天真,要追求什麼唯一真愛,發現他已婚又哭又鬨,還跑了。

起初他找過幾次,沒找到便也淡了。過幾年一個朋友偶然提到碰見了女人,他又動了心思主動找去。

找到女人住處,他發現還有一個小男孩。

嫁人生子的女人,他毫無興趣,走得很乾脆。

記憶湧來,陸宸國絞儘腦汁計算日子,按年紀、外貌來看,以及錢夾主人還姓徐,隨母姓,很大可能其實是他兒子!

陸翊謙成植物人後,他太需要一個兒子來爭奪家產了。

最近他收到消息,他母親身體不太樂觀,見了幾次律師,估計是在擬最終遺囑。

他希望錢夾主人是他兒子!

陸宸國雙手直發抖,直到前台說:“找到了!”

陸宸國快速掏出手機,“念!”

前台詫異他的激動,悄悄瞄他一眼,報出了手機號。

按完最後一個數字,陸宸國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五指緊按手機貼著耳朵。

下一秒,電話裡說——

“很抱歉,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