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崩潰 哇,你好凶啊。……(2 / 2)

左邊 含胭 6112 字 9個月前

汪韌正在邊上吃鍋貼,聽到以後差點被嗆到,羅雨微瞄了他一眼,回答:“沒解過。”

女醫生眉頭一皺:“手術後沒解過?”

羅雨微:“嗯。”

“手術前呢?周幾解的?”

羅雨微難為情死了,回憶了一下,說:“好像是周二中午。”

女醫生說:“那有四天了,今天一定要解了,等下給你拿一支開塞露,就在床上解,不要下床知道嗎?”

羅雨微著急地說:“醫生,醫生,我覺得我肚子已經沒那麼痛了,我能不能去廁所解啊?”

“不行的。”女醫生嚴肅地警告她,“你這不光是肚子上刀口的問題,刀口裂了大不了再給你縫幾針,肚子裡縫過的血管要是再破掉,怎麼辦?再給你開一次刀啊?你靜養是養的肚皮裡的傷,不是肚子上的刀口,明白嗎?臥床至少四五天,下周一可以試著下床走走。”

羅雨微求她:“那我要是沒有想解的意思,可不可以不解啊?”

“不行,四天了,再不解腸道會出問題的。”

“我也沒吃什麼呀……”

“聽我的,好嗎?解的時候不要用力,就用開塞露,護工會幫你的。”

“醫生……”

不管羅雨微怎麼哀求,醫生都沒有動搖,要求她當天必須解大便。

羅雨微要崩潰了,焦慮感到達頂峰,她昨天被拔掉了導尿管,已經在床上解過小便,一開始也很羞恥,好在關姐耐心地教她、幫她,幾次以後她也適應了。

可大便不一樣啊!羅雨微焦慮得想跳樓。

這還不算完,醫生走了沒多久,進來一個端著鐵盤的護士,說要給羅雨微的刀口換藥。

這是手術後的第三天,是她第一次換藥,關姐拉上簾子,把羅雨微的床頭搖起40度,她壓低下巴,可以看到自己腹部的繃帶,繃帶拆掉後,裡麵是透著血的紗布。

當護士揭開紗布,羅雨微終於看清了那道手術刀留下的疤痕,在左下腹,橫切狀,大概有五六厘米長,顏色很深,線還沒拆,看起來猙獰可怖。

羅雨微差點沒繃住,護士給她消毒上藥時,劇烈的疼痛感刺激著她,她死死咬著牙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她知道這道疤痕會伴隨她一生,是一場由疏忽大意引發的意外而留下的記號,以後將時時刻刻提醒她,自己的身體要由自己來保護,來珍惜,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再親密的人都不行,因為沒有人會代她受苦。

傷口換完藥,護士幫羅雨微貼上乾淨紗布,又纏上束腹帶,重頭戲終於上場——關姐從護士站領來了一支開塞露。

羅雨微絕望極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隔著簾子喊:“汪韌!”

汪韌在外頭應:“我在,怎麼了?”

羅雨微說:“你、你能回避一下嗎?”

汪韌一點沒多問:“行,我先去外頭轉轉。”

“汪韌!”

“在!”

羅雨微小小聲:“你能不能……讓徐姐的先生……也回避一下……”

“好。”汪韌答應了。

徐姐已經可以下地了,她老公一聽這情況,乾脆扶著老婆去走廊上散步,汪韌離開時還帶上了病房門,簾子外隻剩下一個走不了的張紅霞。

關姐拉上窗簾,熟練地做著準備工作,在床上鋪好護理墊,給便盆套上垃圾袋,擱到羅雨微屁股底下,最後戴上一次性手套,說:“我給你用藥了啊,你就放鬆,彆緊張,彆怕弄臟,我會收拾的。”

羅雨微仰躺在病床上,雙膝彎曲,雙腳岔開踩著床麵,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後來發生的事,羅雨微想全部忘記,羞恥感鋪天蓋地地襲來,她內心裡知道這其實很正常,但還是感到特彆特彆屈辱,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經曆這一切。

大便的味道很難快速消散,病房的窗戶還被設計過,隻能開一道十幾公分的縫用來通風,羅雨微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直到張紅霞隔著簾子問她:“小羅,你好了吧?汪韌他們能進來了嗎?”

羅雨微再也控製不住心裡的委屈,一邊說“可以的,阿姨,就是房裡還很臭”,一邊就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嗚哇……嗚哇哇……”

張紅霞:!!!

汪韌進來時也嚇了一跳,因為聽到了羅雨微的大哭聲,他站在簾子後問:“小羅,小羅!你怎麼了?我能進去嗎?”

羅雨微哭喊著:“你彆進來!你嗅覺失靈了嗎?不嫌臭啊!”

汪韌:“……”

關姐從衛生間走出來,手裡拿著衝洗過的便盆,小聲說:“女孩子臉皮薄,頭一回在床上拉大便,害羞啦。”

汪韌鬆了一口氣,坐回老媽床邊,張紅霞用氣聲問他:“昨天小羅的男朋友來過沒?”

汪韌點點頭:“來過了。”

張紅霞:“情況咋樣?”

汪韌眼睛瞄向天花板:“大概……算是……分手了吧。”

張紅霞很興奮,還握了握拳:“分得好!”

羅雨微驚天動地地哭了一場,嚇得護士都跑進來詢問情況了,她哭得那麼傷心,誰都勸不住,但病房裡沒有一個人會去凶她。

汪韌一直坐在簾子外頭,知道這其實是羅雨微遲來的發泄。

不僅僅是因為住院帶來的不便,或是身體上的不適,更多的,應該是來自她心裡的傷。

不知何時,羅雨微終於哭累了,渾身散架一般地癱在病床上,突然,她看到右邊的簾子動了一下,後麵鑽出一個腦袋來,頭發蓬鬆,麵皮白淨,眨巴著眼睛打量她。

羅雨微披頭散發,雙眼紅腫得像兩顆桃子,沒好氣地衝他喊:“你看什麼看!”

汪韌驚訝地說:“哇,你好凶啊。”

他從簾子後頭走出來,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給羅雨微遞了一張紙巾:“擦擦,彆哭了,你哭這麼厲害,也不怕刀口裂開。”

羅雨微扯過紙巾,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氣勢:“裂開就裂開!有什麼大不了的!”

汪韌微笑:“看來你真的好很多了,都有力氣發脾氣了。”

羅雨微還是很委屈,嘴巴一咧又要哭:“你是不是又要來看我笑話?”

“哪有啊。”汪韌說,“我是這種人麼?”

羅雨微說:“你也不要來對我說什麼大道理,我不想聽!”

真難搞啊,汪韌想了想,上身前傾,雙手交握在膝蓋上,說:“小羅同學,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此時的羅雨微像是吃了火藥包:“你幼不幼稚的?小學生嗎?還玩這個!”

汪韌像是不會生氣一樣,也沒再和她賣關子:“先說壞消息,你暫時還不能洗澡,好消息就是,在病床上其實是可以洗頭的。”

羅雨微一個激靈:“真的?”

“真的。”汪韌笑著站起身,“我剛才在外頭溜達時看見彆的病房有人在洗頭,很簡單的,我們也可以實操一下。”

羅雨微眼角還帶著淚,摸了摸自己那包漿了的頭發,說:“可我沒有洗發水。”

汪韌說:“我有,昨天帶來的,借你用。”

羅雨微又變成了那個懂禮貌的小姑娘,紅著臉說:“謝謝。”

汪韌拿著臉盆去接熱水,偷偷地笑起來。

看吧,要哄羅雨微開心多麼簡單,讓她洗個頭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