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府中的下人都紛紛同情起這位五小姐了。
放下手中的筷箸,被她大早晨這麼一鬨,薑雪寧也沒了用膳的心思。
“吩咐廚房再做一桌符合五小姐心意的早膳來。”
她向來驕縱,薑雪寧也不願與她起衝突。
隻求個息事寧人。
可偏偏有的人,就是喜歡蹬鼻子上臉。
“什麼五小姐,你比我小,就該喊我一聲姐姐。
怎麼還用一副當家主母的口氣跟我說話?”
說得好像她是薑府的女主人似的。
薑皎然越想越氣,甚至還想上前理論。
卻被薑雪寧的一個眼神給按在了原地。
“自長姐嫁入宮中後,阿爹不在家,府中上下瑣事皆由我一人處理。
這家我不當,難不成要指望著你這個平日裡隻知道塗脂擦粉、連賬本都看不懂的人來當嗎?”
昨夜噩夢纏身,她本來就沒睡好。
這會兒還要應付她,薑雪寧這脾氣瞬間就上來了。
“你、你自幼跟在長姐身邊學習,處理這些瑣事難道不應該嗎?”
給自己找著氣勢,薑皎然嘴硬道。
得了便宜還賣乖,全天下就沒有她這麼當妹妹的!
不願與她過多爭論,薑雪寧讓春桃把桌上的甜食都打包後就離開了。
臨走前連看她一眼都沒看。
因為膳食的酸甜薑皎然都會借機來鬨上一鬨。
這麼多年,她還看不清這位五姐的性情麼。
晾著她,她也就沒那作妖的心思了。
*
馬車來到薑府大門前,春桃捧著食盒。
剛要扶著自家小姐上馬車,卻見她自己跳了上去。
“小姐!這裡可是盛京,那麼多人看著呢!”
可不能像在邊疆那般如此隨意了。
薑府本就是盛京權貴門閥,老爺又是當朝柱國。
更何況一年前,大小姐還嫁入了後宮,入主中宮。
老爺國丈的身份更是讓薑家水漲船高,惹得無數權貴攀附。
自家小姐的一言一行,更要謹慎。
“知道啦,小囉嗦婆。”
薑雪寧一把將人拉到馬車上,揶揄道。
“哎,我要是還待在邊疆就好了。”
隨意靠在馬車的後椅背上,薑雪寧一改在府中矜貴有禮的七小姐形象。
一手撚著糕點,一手接過春桃奉上的清茶。
好不快活。
“小姐是老爺的嫡次女,怎麼可能一直不回盛京嘛。”
要說是那幾位公子,倒還有可能一直戍守邊疆。
可小姐畢竟是女兒身,又長得如此花容月貌。
彆說是老爺不忍心,就連大小姐都不會允許。
“其實我還是喜歡在邊疆騎馬打獵、無憂無慮的日子。”
雖然這盛京的糕點做得的確好吃,可邊疆的米糕也很不錯啊。
最重要的是,在邊疆,她可以做回自己。
“小姐還小,等日後嫁了人有了孩子,就不會再想這些了。”
春桃撥弄著小爐裡燒著的精碳,調笑道。
“我還要多陪在阿爹身邊幾年呢,至於婚嫁之事,見鬼去吧。”
沒了禮儀的束縛,薑雪寧說話都放肆了許多。
“不過今日我與五姐起了爭執,雖說是五姐先無理取鬨,但我說得話也太直了些。
估計,現在她還在房中生著悶氣呢。”
拖著腮,感覺手裡撚著的糕點也不甜了。
“嫡庶之彆始終都是五小姐心中的一根刺,這事,怪不到小姐的頭上。”
隻能說,她心思太過敏感,又常常胡亂瞎尋思。
明明莫須有的事情,都能被她腦補出完整的一件事來。
“你是我的丫鬟,當然是幫著我說話啦。”
揉了揉她的腦袋,薑雪寧輕笑道。
“唔,記得她之前不是一直想要香品閣最新出產的胭脂嘛。”
“難為小姐還記得這些小事。”
春桃撇了撇嘴。
老爺公務繁忙,薑府上下大小事都由小姐處理。
就拿賬本來說,每日經小姐手中的賬目,都快有半米高了。
“就從我的私房裡拿錢吧,也算是給她賠禮道歉了。”
畢竟都是姐妹,也不好鬨得太難看。
既然要有一個人先低頭,那她擺低些姿態也沒什麼的。
“那胭脂可是十兩一盒呢,都夠災民們三天的餐食了。”
春桃小聲嘟囔著。
跟在小姐的身邊久了,算賬都算得比平常人快。
“最近不是府中剛放俸銀嘛,正好我留著那些錢也沒什麼用,都換成米糧送到濟善堂好了。”
反正她吃住都在薑府,平常也沒有用到錢財的地方。
索性都捐給災民們好了。
“也就是小姐心善,見不得這些人間疾苦。”
可既是人世,哪會有一帆風順的。
小姐救濟得了一方災民,但救不了天下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