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壓低的少年男聲像沉悶的大提琴,沙啞之餘,因為粵語的腔調,又多了一分慵懶。
事情發生的太快,少年全身的力量都壓在顏以沐的身上。
她聽不懂粵語,嘴又被少年用掌心捂著無法發聲,她感受到危險本能的抗拒對方,掄起手裡的手提包就往對方身上砸。
也不知道砸到少年哪裡,她聽見他“嘶”了一聲,隨後手提包被他奪走,兩隻手都被他用力的抓住,放到她背後不準她再動。
“Be quiet.”
他語氣冷了下來,顏以沐聽懂了卻掙紮的更加厲害。
沒有人會傻到因為不明人士的一句“保持安靜”,就真的什麼都不做。
她的不配合,換來少年更加用力的鉗製,嬌小的身體被少年緊緊壓住,抵在少年和牆壁之間。
身體的相接,讓少年感受到她的顫抖,如同一隻棲息在他掌中的脆弱蝴蝶,隻要他略微收攏手指,便能掐斷她的翅膀。
下一刻,源源不斷的熱淚從少女的臉頰滾落到他的掌心裡。
他卻一點心軟的跡象都沒有,既沒有放開捂住女孩唇的手,也沒有鬆開禁錮女孩手腕的力量,冷漠霸道的像個獨|裁者。
一連串暴躁的粵語臟話在隔壁巷口響起。
“丟你老母,人去哪兒了?”
“一群撲街,連個小崽子都抓不住!”
“去那邊看看!”
確定人聲和腳步聲遠去之後,少年才鬆開了麵前女孩的手和嘴,一股軟綿綿的力道精準的扇到了他的臉上,在小巷子裡發出啪的一聲清脆響。
“……臭流氓!”
少女清甜的嗓音本就沒有什麼威懾力,此刻還帶著哭腔,聽起來就像是幼貓揮拳,一點震懾人的氣勢都沒有。
少年在黑暗裡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地方,耳畔是少女憋著哭腔的啜泣,鼻尖不合時宜的竄進一股奶油香氣,雖然淺淡,但終究有股甜膩。
他不知想到什麼,發出一聲輕笑。
顏以沐打完人後立刻就後悔了,她現在隻有一個人,她和眼前人力量之間的懸殊在剛才她就已經見識過了,此刻打了對方一巴掌,無疑會更加惹怒對方。
聽到對方那聲不明就裡的輕笑後,她幾乎立刻求饒:“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彆傷害我、也彆碰我……”
“我還小……我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
視線太黑,她又被眼淚模糊了視線,剛才還能隱約看清少年的一點輪廓,但現在什麼也看不見了。
少年忽然伸手,也不知道怎麼就能這麼準確的勾住身前少女的下巴抬高,換上了和她一樣的普通話,語氣帶上戲謔:“小點多好啊。”
“我就喜歡小的……”
陌生少年的灼熱呼吸撲麵而來,顏以沐瞬間頭皮發麻,恐懼如潮水一樣向她湧來,“你彆這樣,這、這是違法的……”
唰的一聲清響,像是有什麼利刃被拔出了鞘,顏以沐的眼睛被一道銀色的冷光晃了下。
她瞬間聯想到那是什麼東西,兩瓣唇止不住的發顫,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了。
鉗製住她下巴的忽然力氣一鬆,壓在她身上的力道也隨之撤去,她渾身發軟的順著身後的牆壁滑坐到地上,光滑的刀麵映出她梨花帶雨的臉。
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曲起,跟逗弄什麼寵物似的彈了彈刀麵上顏以沐的臉,玩弄出清脆的聲響。
緊接著,他帶著玩味兒的笑聲居高臨下的傳入到顏以沐的耳畔。
“Wandering baby doll……”
少年拿刀的手忽然抬高,顏以沐漂亮的瞳仁緊盯著黑暗中散發著銀光的匕首。
極度的恐懼讓她的四肢麻木,就在她以為那把刀即將刺向她時,對方將刀尖轉而對準了自己——
刀尖刺入皮肉的聲音一瞬間讓顏以沐毛骨悚然。
“滴答滴答……”
瘋子……
她遇到了一個自殘的瘋子……
“顏以沐!”
夏即昀的呼喊如同一根繩索將她從恐懼的潮水中拉了起來,她如夢初醒,心裡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再和這個刺傷自己的瘋子待在一起。
她勉強爬起來,大著膽子貓腰從牆和對方身體的縫隙之間鑽出去,向夏即昀的方向飛奔而去。
“夏即昀,我在這裡……”
路太黑,地上又濕,她的腿也在發抖。
還隱匿在黑暗中的少年眼神尖銳如鷹隼,餘光清晰的看見少女為了逃離他不慎摔了一跤,發出好大一聲響。
白皙的小腿和漂亮的紗裙都臟了,少女卻連一秒鐘的停歇都沒有,迫不及待的再次爬起來逃離。
就好像身後的黑暗向她張開了血盆大口,再多留一秒都會把她吞噬。
“嗬。”
少年意味不明的嗤了一聲,抬腳往她相反的深巷裡走去。
一塵不染的白襯衫早就被鮮血染紅,身上的血沿著他走過的地方在他身後成了一條血線,猙獰的如同凶獸留下來的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