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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山琳琅 綠藥 4300 字 9個月前

原本這種順便召見已經足夠輕怠,施彥同卻沒想到到了這裡根本沒見到亓國皇帝。

“陛下上午狩獵乏了,此刻正在帳中小憩。等著吧。”開口的人一身玄黃,坐在高處。散漫的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高高在上。

他的身份不用猜,正是亓國太子——齊嘉致。

施雲琳不由忐忑抬眸望向他,不曾想剛好撞見他的目光。齊嘉致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施雲琳。

“看孤做什麼?”齊嘉致笑了。

施雲琳一怔,立刻垂眸。

瞧出她的尷尬之意,齊嘉致更覺得好笑。這就受不了了?這才哪到哪啊。

他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憶往昔:“孤記得兩年前曾求娶貴國公主,被拒了。”

“湘國一直希望促進兩國之誼。彼時宮中幾位公主,要麼已經出嫁要麼年幼,不得不遺憾錯失締結良緣的機會。”施彥同道,“今朝幼女長成,誠心續上良緣。”

齊嘉致哈哈大笑起來。他這一笑,席間之眾跟著嘲笑。

被一張張擺滿佳肴佳釀圍住的湘國皇室,隻剩狼狽。

齊嘉致收起臉上的假笑,道:“這是說玩笑話了,孤如今的東宮佳麗三十餘人,恐怕續不上這良緣了。尊貴的湘國公主也不會甘願做孤的第三十七房小妾。”

說罷,他盯著施雲琳,饒有趣味地問:“公主不會真的願意吧?”

施彥同閉了下眼睛。

施雲琳臉上火辣辣的。她聽見自己平靜的語氣說著:“願續良緣。”

齊嘉致露出早知如此的得逞之意。可是他這一生沒做過什麼善事。他直言:“孤從不做無利之事,這對爾等是良緣,對孤良在哪裡?是被追捕的亡國殘眾能幫亓滅魯,還是貴國的公主是解語花能哄得孤……舒坦?”

宴間又有嘲笑之聲。

施彥同壓下心裡的萬般情緒,誠懇道:“如今天下大亂,諸國不斷交戰與吞並。魯國吞並諸國企圖成為天下霸主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貴國仁政寬厚,可若任由魯國不斷吞並小國擴充兵馬,恐怕魯國早晚要向亓開戰。不如貴國用魯國殘害小國之惡舉,以天下安定為由,先發製人,率兵討伐!”

戰爭這種事拚的是兵馬強大。可人要臉麵,國也是。有時候開戰需要一個好的理由。以正義之師之名開戰,順理成章。

這也就是施彥同千裡迢迢求到亓的原因,他要將湘的滅國之痛送給亓成為開戰之由。

“可是我們亓愛好和平呐。”齊嘉致道。這話當然是假的。施彥同有句話說錯了。人要臉麵國也是?不是所有人都要臉麵,齊嘉致就不怎麼要臉。他也不打算扯著正義之師的名義出師。

又是一陣哄然大笑。

施雲琳幾個人來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此刻還是無地自容的窘迫尷尬,和痛楚。

席間笑聲忽歇,因為亓國皇帝過來了,所有人都站起身,就連太子齊嘉致也起身去迎。

亓國皇帝的臉色不太好,他皺著眉坐下,問:“樊昊焱的人頭送來沒有?”

齊嘉致接道:“皇兒也想知道亓山狼能不能把那賊子的人頭帶來,可是賭了一千兩黃金呢。”

小太監一路小跑著過來稟話,一句“亓山狼到了”話音未落,被馬蹄聲掩蓋。

亓山狼縱馬而來,毫無忌憚地穿過宴席。施雲琳跟著父皇急急避讓,仍舊有塵土沾衣。

亓山狼縱馬至帝王席前,也不下馬,直接將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丟在滿是珍饈的宴桌上。

“乾得好!”亓帝哈哈大笑。他又指向齊嘉致笑道:“太子輸了!”

亓山狼厭惡這些皇親貴勳吵鬨的宴會,放下新鮮的人頭,直接調轉馬頭離去。

他的無禮,仿佛已經被亓帝允準,所有貴勳也習以為常。

齊嘉致臉色瞬間卻陰翳下來,他將目光移向被冷在一邊的湘國皇室。

頗有些牽連發泄的意思,他語氣沒了先前玩笑隻有寒意:“貴國送來的這點利不要也罷。若真想孤拿出些陰巷收留這麼一群喪家之犬,隻能靠你們自己。比如男子去打漁修壩做苦力、女子去軍中犒勞將士們。”

亓山狼聽著背後太子齊嘉致的話,掃了一眼角落裡的幾個湘國人。

施雲琳臉色蒼白,抑製不住地發抖,她也不知道是冷得厲害,還是因為亓國太子齊嘉致所說的話,心裡有了發寒的懼。

馬蹄突然在施雲琳身側停下。

前一刻還十分喧囂的宴席忽然之間一寂。

施雲琳眼睫輕顫,疑惑抬頭望向高頭大馬上的亓山狼。

她還什麼都沒看清,一件帶著血腥味的貂裘氅衣披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