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府試(1 / 2)

最後幾天,闞慈沒怎麼出府。他幾乎都同張生、孔一待在一處,看近期文壇上的新作,偶爾同他們辯論一番,頗得幾番閒趣。

在這過程中,他腦海裡一些死記硬背的東西更加融會貫通。他的條理更加清晰、大腦更加清明。

直到這個時候,他近一個月來學到的知識才算是真的掌握。

不僅如此,張生和孔一還驚訝地發現,闞慈的字寫得越來越有行。

字這東西,可以從側麵反射出一個人的品性。闞慈最開始的字,清瘦卻不堅韌,有形卻無神。當然,這也並非闞慈的過錯,這是所有年輕人的通病。張生和孔一都有這樣的問題。

因為學習時間尚短,字還沒形成風韻。但如今,張生和孔一都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闞慈的字漸漸有了風骨。他的字,是讓人一眼看過去,會讚一句好字的字。

“這次府試,闞慈你必能高中。”闞慈雖說家境貧寒,但在學習中有一股衝勁。張生先前一直將闞慈視作對手,但如今他怕是要望其項背了。

話雖說是如此,但張生的心中湧動起激烈的興奮感。

老師常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私塾太小了,人們隻會盯著自己身邊的人。當到達頂峰之際,往往會自我滿足大過虛心求教。

張生雖覺得自己不會驕傲自滿,但總歸會有懈怠之時,隻有身邊有山,才會一心想要攀登。

因此,他這幾天也比尋常更加勤勉。

當侍女拿著清茶甜點進來時,他看到闞慈已然放下手中的書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放下,尋思著,等會兒趁著閒暇和空隙的時間,可以比闞慈多看上幾眼。

雖說是這樣想著,但他的姿態比先前要鬆弛許多。他半靠在椅子上道:“最近我父親又同我說了一些府試的事情。先前說過,仙人門生每四年會入世一次。”

闞慈喝了一口茶。當茶湯順著喉管進入他的身體時,他原本寒冷的身體瞬間溫暖了起來。在聽到張生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便知道張生又打探到了什麼消息,也因此微微抬眼看向對方。

茶霧蒸騰。

闞慈的眉眼隱匿在雲霧繚繞之間,越顯飄然。霧氣氤氳了他的眉眼,讓他整個人清雅如同雲鬆。張生不由愣了愣,他輕咳一聲道:“先前並不知道,這次我父親同我說,有仙人門生所在的府試,會同尋常的府試有些差彆。”

“有人能感知到這個差彆,有人又感知不到。”

闞慈和孔一聽完張生這句話時,不由頗為期待地看向張生,希望張生能替他解惑。然而在他們的注視下,張生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等到那口茶咽下去,他“好像”才發現闞慈和孔一還在等待他的下文。

孔一忍不住說道:“然後呢?”

“沒了。”張生見到闞慈和孔一臉上流露出的“這什麼鬼”的表情時,輕笑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我父親說,先前同仙人門生那一屆的考生,他們隻知道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如果讓他們細說,卻又都說不出來。隻不過,有一個很重要的點,那就是有一部分考生是交白卷的。”

“交白卷?怎麼會有人在府試交白卷。”要知道,府試是第二輪考試,一般沒能來參加考試的,都是有點水平的考生。而這些考生,就算是亂蒙,也能蒙出幾道題來,絕對不可能交白卷。除非,這件事情同仙人弟子有關。

闞慈心中有了些許的猜測。

或許這府試,也是仙人招收弟子的手段。

這樣想著,他看向孔一不由問道:“孔師不是也參加過府試。”

孔一極為肯定地說道:“我爹是二十三年前參加的,恰好沒趕上,他就隻參加一次考試,就成了秀才,後來同我娘相遇後,就沒有再考取功名的想法了,這你也知道的。”

確實。

闞慈同張生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他們默契地沒有再談這個話題,隻不過內心或多或少都對這次的府試充滿忐忑和期待。

有仙人門生參加的府試,究竟是怎樣的呢?

時間過得很快。

當府外打更人輕敲銅鑼,讓考生起床,闞慈三人也便迎來考試。等第三聲鑼生敲響時,他們便不再耽擱,互相檢查一番,帶上憑證,便坐上了張府的馬車。

張府同考場貢院極近。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們便來到了考場外。考場上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他們三人默不作聲地排在隊尾,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向前遞進。

很快,他們三人做保,便進了考場。

隻不過同先前參加童生試不同,他們並非直接進入號舍,而是統一聚集在了一處地方。每個人的手中被發了三柱香。

當最後一人進入考場後,他們身後的大門緩緩關上。

這時,監考官才緩緩到來。

闞慈並不認識監考官,但卻認得對方的官袍。

先敬羅衣後敬人,這是這個時代最顯著的特征。

監考官同幾位陪考官站在正前方,滿意地看著麵前的考生。隨即,他高喊:“出聖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