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事故應該就是金如山跟成嘉澍說過的礦場坍塌,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他的母親也再那場事故中失去了生命。
他為什麼沒有說呢?
成嘉澍想著他們改編的劇本裡,金如山一家作為原型是中立的角色,他們作為“資本家”的角色,多多少少沾上了加害者的色彩。
成嘉澍終於明白了他們劇本的問題出在了哪裡。
他不想強化資本家的形象,因為他要拍的從來就不是資本與人民的對弈。
他要拍的是在時代洪流中被衝散的人民。
故事中的金家,他們在時代的洪流中得到的很明顯,現在需要加上失去的。
可是金如山在講故事的會後,故意的抹去了母親的事情,那是不是說明,他是不想把母親在那場事故中去世的事情暴露出來。
還是說,他和那些不願提起這件事的人一樣,無法麵對。
成嘉澍搜索了梁曉的資料,很少很少,因為她從事演藝事業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成嘉澍前一秒因為知道該如何去打磨劇本而高興,下一秒又因為怕勾起金如山的悲傷往事而失落。
如果沒有金如山,也不會有這個劇本。
良心告訴成嘉澍,自己不應該去戳金如山的痛處。
他還是沒有打出那個電話,決定再想彆的辦法去豐富那條線。
和車若君老師還有傅一成又花了幾天時間去打磨劇本,更改了金如山家的那條線,弱化了廠長一家的存在感,將金如山在演奏團中的形象更改成了洗煤廠的一個管理者的兒子。
劇本變得流暢,但總是覺得削弱了衝擊力。
審查報告已經遞交上去,要等上北市廣電審批之後拿到拍攝許可證就可以準備開機。
成嘉澍心裡還是惦記著劇本變動的事情,車若君安慰他,這在創作階段是常有的事情,各種各樣的阻礙很多,要學會和客觀現實和解。
成嘉澍隻是笑笑,他明白也理解。
隻要能夠順利開機,比什麼都重要。
但是足足等了半個月,都沒有拿到拍攝許可證,成嘉澍跑了廣電無數次,得到的消息都是審查中。
眼看接近年關,洗煤廠那邊已經等不了多久,成嘉澍心急如焚,給金如山發了一條消息,想托他找人問問怎麼回事,但是一整天他都沒有回消息。
晚上成嘉澍隻好給金明月發了個消息問他哥哥最近是不是很忙。
消息剛發出去,金明月就打電話來了。
“喂?”成嘉澍站在書桌邊。
金明月好像在酒吧裡,音樂聲音很大,十分嘈雜:“成嘉澍!你忙嗎?!”
成嘉澍聽她那個說話的聲音,基本確定了她在酒吧裡,想起第一次見麵進入去警局撈她的樣子,有點擔心她又出事兒。
“我不忙,你在哪兒呢?這麼晚了該回家了,你哥會擔心的。”
金明月:“我哥回臨風去啦!”
他們離開臨風到上北市安家已經有近二十年,說到臨風市,還是用的“回”這個字。
這讓成嘉澍心裡有點觸動。
“他回去乾什麼?”成嘉澍問。
金明月卻不回答,沉默片刻之後吼著說:“成嘉澍,你出來玩兒嗎?”
成嘉澍差點脫口而出說不去,但是想到她一個女孩子在酒吧不安全,自己至少應該去把她送回家,“好,你微信給我發個地址。”
很快,金明月的定位就發過來了,是在市區的一個酒吧,離他學校挺近的。
成嘉澍拿了車鑰匙開車趕過去。
此時,金如山還是沒有回複消息。
開車半小時左右,成嘉澍停好車,久違地走進了酒吧。
上一次來酒吧還是因為拍攝有需要,去酒吧感受一下氛圍。
這個酒吧定位比較高端,裝修也很高大上,一看就是有錢富二代喜歡來的地方。
走進酒吧之前成嘉澍認為自己還很年輕,但是在走進酒吧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老了。
什麼年紀的人能承受這麼大的音量啊。
DJ在舞台上搞氣氛,成嘉澍戴著鴨舌帽捂著耳朵擠進去找人。
給金明月打電話,她接通了,但是兩個人都在酒吧裡,根本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
最後在舞池裡找到了金明月。
她喝了點酒,但是看起來還很清醒,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就在舞池裡蹦躂。
金明月拉著成嘉澍的手:“來,玩一會兒。”
說完就跟著音樂跳起來。
成嘉澍僵硬地跟著蹦,但實在是不喜歡這種環境,表情也很勉強。
金明月看出來了,拉著成嘉澍出去。
“你不喜歡這兒。”金明月說。
成嘉澍:“我不習慣。”
金明月:“那你來這裡乾嘛。”
她不開心,成嘉澍想。
成嘉澍溫柔地說:“我擔心你。”
金明月嘟嘴:“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又不會喝醉。”
成嘉澍笑:“我怕你跟彆人打起來,你哥不在,我得去撈你啊。”